张牙舞爪的闪电就在裴寓衡身后贯穿天地, 它撕裂黑幕,犹如一条蛟龙, 刺痛了宣玥宁的眼。
她的手还凝在空中,指尖快要触碰到他书桌上的东西。
一瞬即逝的闪电过后,她被刺激地闭上眼, 眼前全是白光,裴寓衡就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抿起嘴,红唇拉起一条直线,透着妖冶的危险。
他手中还在滴水的红纸伞, 在地上积了一小摊水, 犹如鲜血一般。
“夫人、玥宁?可是今儿下雨凉着了,怎的脸色那么差?”
宣玥宁再度睁眼,看见他那一刻, 委屈得不行, 却还是压了下去, 像往常般,收起手走向他,“我无事,在皓月坊待的时间长了,有些头晕, 倒是你, 怎的又这般晚回来,大理寺就那么多案子,离了你还转不了了。”
他任她脱下披风挂起, 视线扫过自己的桌面,而后才答道:“最近案子多了些,想来跟陛下要给世家收税有关系。”
“这些人可真是,在朝堂上吵不过你,就爱使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他本是想说:不必生气,我自有准备,每个案子都查的透彻,不会让他们得逞,抓住我把柄的时候。
想起她神色不对,话出了口就变了味,听见她耳中就像是撒娇般靡靡,“好歹我也是新婚燕尔,这些人见天找麻烦,我都没空陪夫人了,还让夫人无聊的整日去皓月坊打发时间。”
宣玥宁听他这样说,心如刀绞,眼里湿润,别过头去不让他瞧见,跟着他附和,“我是相信你,定不会上当。”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便走到床榻坐了上去,十分劳累的模样,“夫人,我想吃你熬的粥了,你送的吃食我全都没吃上,想着马上回家,都分给同僚了,我要那种带甜味的。”
带甜味的是里面放了红枣蜂蜜的,以前夜晚他说要吃,她都得好好哄一番过去,第二日才会给他做,可今日她明显反常,当即就应了往厨房去,好似不想和他共处一室。
他眯起眼,将王虎唤了进来,不一会儿,雪团就被叫了过来,被问到宣玥宁都见了何人,她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尤其是裴夫人走后,宣玥宁异常表现,被她描述的又夸大了三分。
“郎君,也不知那裴夫人跟少夫人说了什么,少夫人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好了,我已知晓,你且下去。”
他斜着眼睛盯着房门,良久,哼了一声,浑身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嘴里念叨,“裴家。”
等宣玥宁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要同他讲清楚,回了书房,就发现裴寓衡发烧了!
刚才在书房中,他浑身都是寒气,缓了一会儿,脸颊就飘红了,他每次犯病她都要提心吊胆一回,哪里还能记得自己都要跟他说什么。
本想撬撬她的嘴,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结果自己先折了进去的裴寓衡,整个人赖在书房的床榻上,任宣玥宁说什么都不起来去房里火炕上。
“我不去,本就热的很,火坑更烧人。”
“夫君!”
“不去。”
他们家自打砌了火坑,就时不时烧一下,尤其这种阴雨天气,晚上到被窝里,温温热热,那才叫一个舒坦,可在他这就又碰壁了。
宣玥宁默了默,先让雪团通知宣夫人去请大夫,而后自己坐在床榻上,拿出沾湿的汗巾给他擦脸,刚擦到唇,便被他的手捉了。
明明这人嘴里叫的热,可手比往日更加冰凉了,竟让她冻了一下。
“不行,你给我回屋去。”
裴寓衡撇头不瞧她,她叫道:“夫君,这种情况,你不能任性,让我看看你的唇色,然后回屋擦洗一下身子,盖干净的被子可好。”
不得不说,宣玥宁十分能抓他的点,能擦身子加干净被褥,着实打动了他一下,但就那么一下下。
“不去,我这就是风寒,不是犯病,你不用害怕,另外我早就想说了,那火炕也太硬了,硌人。”
同样睡在火炕上,身子底下同样铺了三层被褥,并没有感觉到硬、硌人的宣玥宁……
到底谁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她又投了遍汗巾,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他还是个病人呢!
不生气!
随即指挥着雪团赶紧回屋里,给他们的火炕再添两床被褥,务必要做到,足够软绵,而且要干净的被褥。
等指挥完,她捧着小碗坐在他跟前,“那我们先把粥喝了好不好?垫垫肚子。”
然后好吃药。
后半句话她没说,裴寓衡也能猜到,眼见他两条眉头动了,她赶紧道:“你让我熬的粥,怎的我熬了之后你又不喝了,白瞎我心意不是。”
裴寓衡勉强被她扶着坐起,一口一口让她喂着粥。
他一病,宣夫人那里也着起急,叫完大夫,披着衣服就赶了过来,正巧看见自家儿子低着头让宣玥宁喂粥,还不时说烫,让宣玥宁给他吹吹。
明眼他就是故意折腾的,偏生宣玥宁就吃他这一套。
看他这副样子,哪像往日犯病那吓人的模样,简直没法看,她一扭头,又回去换了身衣裳让前院等大夫,还把被折腾起来的裴璟昭带在身边,不要去打扰她阿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