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郑亦雪闪了神,继而生出浓浓的忌惮。
宣玥宁把玩着自己用来喝水的杯子,淡黄色的琉璃盏,一套百金,现在的她绝不会花钱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可在郑家,这不过是用来喝水的东西,也难怪郑亦雪处处以她为敌。
由奢入俭难,这种生活郑亦雪过惯了,如何甘心再去宣家当寄人篱下的孤女。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有一句话,想跟郑亦雪说很久了,“对你而言世家郑族重要万分,但在我心中分文不值,你万分渴求的嫡女身份,我恨不得刮骨放血将其去了。”
郑亦雪认为她在挖苦,不信道:“你我都已经摊牌,你又何必拿这话搪塞我?之前种种,说什么不回郑家,不过是你欲擒故纵,你也达到目的了,不光回来,还声势颇大,现在不光府里的人,整个洛阳都在看我笑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回郑家,郑家在我眼里不过是烂在根里的庞然大物罢了,人人都算计着自己的小算盘,一团散沙勉强凝聚成力,裴家能给我的,是一百个郑家都拿不出来的。”
宣玥宁脸上神情真切,语气真诚,好似真的没说谎,反而让宣玥宁慌了,“不用再说了,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她欣赏着郑亦雪接连变化的神色,挑了挑眉,“说起来,要不是你行事遮遮掩掩,被王小娘子抓到,我们两个的身世根本不可能被挑破,十一娘,你可知我早就知晓身世了?”
“你说什么?”郑亦雪厉声喝问。
“我比你要更早知道你我二人身世,在越州典当那金锁时,我就知道自己是郑家人,可我还是将其当了,就是想着永不回郑家,甚至在越州面对你兄妹二人时,能避则避,我想着错有错着,你做你的郑家女,我当我的宣家女,两全其美。”
她嗤笑,嘲讽道:“可你处处与我作对,在咸满州行事没有顾忌,又得罪了王小娘子,十一娘,是你一手导致了今日的局面,让你的身份被揭露,而我迫于无奈重新回郑家,抢了你苦苦经营,小心呵护的嫡女身份。”
“你视若珍宝的,我不屑一顾。”
这最后一句话,几乎压垮了郑亦雪,她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多么忐忑,做了多少准备,她费尽心机攀上十一皇子,给自己准备退路。
又想先发制人,将宣玥宁这个真嫡女处理掉,可王小娘子又因十一皇子生出嫉恨,将她一直想遮掩的事情,毫不留情揭露开来。
而后郑家怎能准许自己这个假血脉留下,出动人手去找宣玥宁,她还庆幸,无人能想到宣玥宁头上,自家兄长,就说他找到了真阿妹,那一瞬间,五雷轰顶不为过。
她一直苦心计算,拼劲全力想要得到的郑家嫡女身份,有人告诉她说,我压根没想和你抢,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人家根本不屑去要。
就好像你使出了全力,可人家四两拨千金,说了一句,你打错人了。
然后告诉你,不光如此,还是你的所做所为,让事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点。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她还是备受宠爱的嫡女,怎么可能!
她一脸狰狞,“不,我不相信!你是故意这样说,扰乱我心智对不对,我不会信你的!”
宣玥宁平静的回望她:“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想知道是不是这样,你且去查验一番,啊,或是问问八郎不就知晓了。”
郑亦雪倏地站了起来,恨不得冲到宣玥宁面前,将她风轻云淡的脸给剥下来,“就算你如此说,我也不过放过你的,你且小心着,你的位置我总有一天会抢回来。”
她抿了一口水,而后对那个打开房门的背影道:“你我二人,虽从被抱错那一刻起就注定此生无法善了,但你既然招惹了我,让我不得不认了郑家血亲,那你就得做好,你拥有的一切都被我剥夺的准备,十一娘,是你该小心了才对。”
回答她的是一声,“砰!”
她在屋中还能听见郑亦雪身边青杏大惊小怪的声音,“十一娘,你怎么哭了?可是,七……可是娘子欺负你了?”
郑亦雪的声音传来,“别多嘴,我们走。”
“七娘,你没事吧?”雪团着急忙慌地冲进来,“是十一娘欺负了七娘……吧?”
最后一个字,雪团拐了八个弯,宣玥宁瞧她那副样子,不禁笑弯了眼,“不要大惊小怪的,她还没那能耐欺负我。”
“这就好,”雪团狐疑的看看她,“那十一娘会哭不是装的?”
宣玥宁点点头,“应该不是,八成被我说的话刺激到了。”
“我还以为她故意的,要让大家觉得是七娘让她哭的,败坏七娘名声,”她刚说完,反应过来,“不好,她这真抹眼泪哭着回去,大家都能看见!”
“无需在意,我在郑家人心目中是何形象都不重要。”
“七娘,你怎么什么都不在意?”
宣玥宁看向窗外开的极艳的牡丹花,不知怎的,好似通过雍容华贵的它们瞧见了裴寓衡,在心里轻轻说: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在意了。
至于郑亦雪,她勾了勾唇,只怕因着自己刚才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