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你们做什么去?想跑?”
裴景昭大声道:“我们去当东西,给您交钱!”
“你们怎么可能还有东西,哎,哎。”
宣玥宁转过身来道:“阿婆又如何知晓,我们没有东西可当?阿婆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当完东西,就给您钱。”
老婆子烦躁地走了几步,对上宣玥宁沉静的小脸,也不知怎的,开口道:“你当真有东西典当?小娘子你可要想清楚骗我老婆子的下场!”
宣玥宁微微仰视着老婆子,知道她这是动摇了,拉不到孩子去卖,能收到钱也是极好的,当下说道:“阿婆,我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骗你,阿婆若不放心,不如叫人跟着我们家两个孩子。”
顺便也保护一下两个孩子的安全。
最后一句她没讲出来,老婆子舔舔嘴唇,指着门外的彪形大汉,“你们两个,跟着他们一道去,看紧点,别让他们跑了。”
说完话,她转过头来看宣玥宁,刚才她带来阴影还留在心里,三月草长莺飞,天气凉爽,她却出了一身的汗,结合那肥硕的身体,宣玥宁别过了头。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齐齐扑到她腿上,却克制着力气没撞她。
“阿姊,我们回来了!”
从长安往越州来这一路,他们典当了不少东西维持生计,孩子们已是轻车熟路,一个给她典当的单据,一个给她钱。
被他们这一扑,宣玥宁身上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一下褪去了,整个人暖融融的,揽住孩子们,手里拿着鼓囊囊的钱袋,她心里终是有了底。
打开钱袋一看,她便知晓他们两个孩子没有被骗,里面是五百文铜钱和一张飞票,这五百文想来是两个孩子特意要的。
她无力走到老婆子那去,便从钱袋中拿住二百文让裴景昭给她送去。
见她真典当了东西,拿出铜钱,围观的人齐齐吸了口气,一个个瞧她手里的钱袋都眼冒绿光。
那老婆子接过铜钱,一个一个数着,正正好好二百文。
“阿婆,这钱可对?”
老婆子难看的脸上多了点热乎气,摩擦着这些钱,珍宝似的放进自己的钱袋中,“对的对的,小娘子要是早给钱,也就没那么多误会了,你瞧把两孩子给吓的。”
宣玥宁没有反驳是老婆子一进门就要抵孩子,而是特意说道:“那我们房租付了,是不是可以住到这个月末?”
她话里暗示自己不会搬走,老婆子一张胖脸笑成菊花,“当,当然,小娘子是明白人,这全都是误会,老婆子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哪能真要你们家孩子,下个月到日子我再来收房租。”
得到老婆子说下月再来,宣玥宁才翘起自己的嘴角,“是呢,是误会,那,阿婆慢走。”
老婆子毫不留恋转头就走,这回走的比上次要快的多,生怕宣玥宁再把她叫住。
她是有备而来,只是她没有通天眼,料不到她宣玥宁巧在此时苏醒,不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刚一露面便用官人身份打压她的气焰。
在她要走时,又将她叫了回来,典当了东西给她铜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只能强行揭过此事,灰溜溜而去。
院子里本就不大,三两步老婆子就走到了门口,身后跟上了几个彪形大汉。
宣玥宁彻底放下心来,她没有功夫整日提防老婆子,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顺便再破坏破坏老婆子和背后使坏之人的关系,省的他们恼羞成怒,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阿姊你真厉害!但是我们偷偷把金锁当了,阿娘会生气吧?”两个孩子安全地窝在她的身边,得意的看着老婆子的背影,想到宣夫人,苦着一张小脸。
“不会,有阿姊在,阿姊会跟姑母说的。”
金锁?金锁啊……
宣玥宁望着手里典当之后的票据,眨了下眼睛,一滴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她愣了一下,手指擦净那滴泪留下的痕迹,不经意抚过右眼下的小痣。
一滴泪足矣。
她没骗人,那锁,是她的。
是郑家为她打造的一个小金锁。
她和郑亦雪被抱错,宣父宣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金锁,知道怀中的小婴儿不是他们的孩子,可他们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便将她当做亲身孩子悉心教导,盼望着他们的孩子也能得到足够的宠爱。
将她养到五岁时,他们两个双双撒手人寰,临死前,将金锁连带着秘密告诉了宣夫人。
而宣夫人亦是将这个秘密压在心中,从未跟她吐露,跟她的父母一般,只在死前,告诉了裴寓衡。
裴寓衡这个傻子,做了和宣夫人一样的选择,他继承着裴家风骨,没有动过这金锁的半分念头。
直到郑家找上门来,他拿出被保存完好的金锁,替她和郑家相认,她才知道,竟然还有金锁这个金贵物件。
明明,明明当时条件那般恶劣,他们两个人就连活着都已经费劲心力,将它当了,能帮他们不少忙。
而她甚至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可他却不曾抛下她,时至今日她都记得,他站在门口望着她马车远去的孤单背影,背后的天是从没见过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