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哪儿都挺好。”严铮青冷淡地说,“不见我们就最好了。”
“……我不信。”陆纵抱住了头,“会有人欺负她的,我和她道过歉后,第二天就有人欺负她……”
在反复从四五个角度劝过陆纵,却始终都不好使后,严铮青终于把心一横。
“你去见她干什么?”严铮青深吸一口气,上前揪住了陆纵的领子。
“我和你说人话你听不懂吗?来,我明白告诉你——她不愿意见我们,不见我,也不见你,你明白了?只要看不到我们这群渣滓,她就快快乐乐的,你知道了?”
响鼓落重锤,生怕陆纵又曲解自己的意思,严铮青索性把话拆明白了。
“我上周碰到她了,我问云飞镜,我们四个之间她最恨谁。”
“她最恨你,陆纵,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当然,也不想见到我。”
“你见她干什么?”说到这里,严铮青扯着陆纵领子的双手重重一摇,“你害她还不够吗?你要把她再逼死一回吗?”
“你看她跳楼有瘾是吧?!”
一直压抑的自责、痛苦、愧疚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彻底爆发,严铮青喘着粗气,把整个人都僵住的陆纵往地上一扔。
“没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严铮青麻木地垂下手,倒退两步,把脊背抵上房间的墙壁,等着陆纵随时可能发的那场疯:“你要打我就打吧。”
“……”
陆纵没有动手打人。
他像是被严铮青这一顿雷霆暴雨般的训斥喷蒙了,愣愣地保持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姿势,久久都没有动弹。
过了半晌,他浑身上下的戾气一散,抬起双臂,迟钝僵硬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她说她最恨我?”
“不然呢?”严铮青嘲讽地反问,“难道我们几个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对她第一个动手?”
“……”
陆纵再没有说话,回答严铮青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而现在,陆纵站在云飞镜面前,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像是期冀般和云飞镜确定那个问题。
“你……你真的最讨厌我吗?”
“讨厌这个词太不恰当了。”云飞镜直视着他,“我对你不是讨厌,是极端强烈的憎恶。”
“如果你心里真的一点数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对,我最厌恶你。”
云飞镜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找我,我就和你说清楚。今天以后,希望再也不用见到你。”
“……”
陆纵没有说话。他缓缓抬起手来,像是疼得动弹一下都费劲似的。
极慢极慢地,陆纵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77章 陆纵后悔
陆纵不是什么好人。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暴戾、冷酷, 爱好和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和常人有极大的不同。
正常人在社会里更习惯用沟通解决问题,然而陆纵更习惯用拳头和刀子。
一步到位,省去所有繁文缛节,在他看来, 这就是天然的最好的沟通。
陆纵没有自残倾向, 但他也对自己的受伤混不介意。他会随身携带管制刀具, 也习惯了打伤别人或者被别人打伤。
即使被他父亲送到盛华读书, 陆纵也没有安安生生地在盛华做个听话的好学生。
他自己班级的同学对他噤若寒蝉不说,他的名号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在全市某些范围内相当响亮。
偶尔他会逃课去盛华附近的几个外校, 那些地方的小混混们在过去的两年里, 已经被他完全收拾地服服帖帖。
陆纵能感觉到自己血液里好像天生就有着暴力的因子, 混乱、鲜血和随心所欲都能让他感受到舒畅。
直到遇到云飞镜前, 陆纵一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直到他打了云飞镜前, 陆纵也一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然而此时此刻, 云飞镜对他直白地说:“我最厌恶你。”
即使已经再三压抑自己的情绪, 陆纵依然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每块肌肉都陷入莫名的颤抖。
他以为自己从来不怕疼的……原来只是从前从没有疼得那么厉害。
云飞镜只用一句话, 就能让陆纵感受到当初看着她从二楼半跳下时,那种整颗心脏都被捏紧的、无法承受的疼痛。
陆纵张开口, 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他此时全凭本能说话, 直到僵硬的语调传进自己的耳朵, 陆纵才意识到, 原来自己现在正在乞求。
“我、我知道错了……”
陆纵干巴巴地说:“从你跳下去的那刻起,我每天都在后悔……你骂过我,你骂的对。我知道……我不该打你, 我不该恩将仇报,我没有良心, 猪狗不如……”
沙发上的陆父不由得微微动弹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坐姿。
陆纵哑着嗓子,腔调已经完全是哀求般的了:“我不应该伤害你,我怎么会把你打成脑震荡呢……我怎么会把你逼到跳下楼呢?我一直是在找你的……用生命感谢你都行……”
他站在云家的会客室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