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恢宏建筑,形状像是宫殿,然而高及数百丈,座落面积近百庙的殿宇,直可参云,任何人在其间,都如蝼蚁一般,已经超出了人所共知的常理。
巨大的殿门完全敞开,里面没有半点儿光亮,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粗可数十人合抱的廊柱泛着血红的光泽,由于太高,仰头上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它随时可能倒下来。
在廊柱的最底下,谢严全身都遮掩在阴影中,身下是不知多少千级的台阶,他就在这儿站着,身躯笔直不弯,如枪如剑,自有凌厉之意,瘦削的脸上则没有半点儿表情
与外表展现的不同,谢严心中并不平静。他无意识地转动手上的戒指,那上面有北来后的成果,这处深藏在北荒虚空之后的秘府位置,就记录在这玄苍戒中。
虽然不是黄泉秘府,但有此一项,已经能够让很多人满意了。事情可说是告一段落,他忽然想到,自从离开山门,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去了。
头上忽地闪过强光,随后就是电裂长空,雷声轰鸣。
这处秘府之中,与外界自然气象大不相同,可说是风云变幻,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陡然间就乌云四合,电闪雷鸣。粗大的金色电光劈下来,轰击在巍峨的宫殿的顶端,竟撞得这庞大无匹的建筑微微摇动,扭曲的电火顺着廊柱窜下来,每一个爆开的火花中,都充斥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力量。
“真是一处奇绝之地!”
有一人从敞开的殿门后走出来,此人身量中等,比谢严要矮一个头,面上却是俊朗秀逸,颔下留着短须,打理整齐,观其步伐节奏,就让人感觉到他有无穷的活力,显得神采飞扬,声音也是清越嘹亮,便是上方雷动九天,也不能将他压过。
他朗声道:“东华真君不愧是五劫以来第一人,竟由拳意自生天地,浩瀚恢宏,不可思议。上溯此界英杰,惟有当年无劫剑仙方可比拟,只可惜如今陷在温柔乡里,不知还有当年几分气概。”
后半句就是说笑了,即便陆沉近些年来低调许多,东华宫中流出的只言片语,亦可致南国无数宗门兴衰成败,具有无以伦比的影响力,就是论剑轩这样的顶级门阀,似乎也有些逊色。
谢严嗯了一声,对其所言兴致缺缺,不过来人的身份,让他也要重视起来。
此为名曰杨朱,是四明宗三代弟子中最耀眼的一个,天才横溢,儒玄双通,修道时间与谢严差不多,如今却已是长生真人,在整个修行界也是第一等的人物。二人都是性子比较高傲奇倔的,但同行这些人里,杨朱倒是和他更有些共同语言,至少都是修行起来极度专注之辈。
“真奇怪,这种拳开天地的神通,放在修行界,也是最难得、最拔尖的一种,陆沉为何不继续下去,反而是做了一半,就南迁了呢?”
谢严沉默,没有回应。
杨朱不以为忤,又道:“陆沉的拳意气概无双,谢师弟亦取的是虹化之剑,虽是拳剑殊异,但法理相通,为什么不去参悟一二?”
谢严终于开口:“自家的事情理不清楚,还管旁人作甚?”
杨朱一怔,随即抚掌大笑:“你这可把我,还有端阳师叔他们都给扫到了!”
看似提醒,可他放声大笑的模样,又何尝在意此事了?随后杨朱就道:“师弟说得不错,自家的法门还没修行圆满,管其他人的作甚?回去后,我便要向宗门申请修炼《大威仪玄天正气》,期以百年,望有小成吧。”
谢严唇角勾了一勾,这杨朱当真是个狂生,《大威仪玄天正气》乃是四明宗的度劫秘法、根本经义,百年小成,岂不就是说一百年后,他就是劫法宗师了?
对其话中深意,谢严不那么在意,只是说起来《大威仪玄天正气》,他却不自觉联想到自家宗门的事情,心情一时大坏,不想再说话。此时,殿内有人招呼:
“你们且进来,这里又见一层壁障。”
“是,端阳师叔。”
杨朱和谢严对视一眼,走入那黑沉沉的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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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高空中,黑沙风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赶过一浪,似乎永无边际,在黑潮上方,晴空罡雷舟驾驭雷光,破空飞行。
在陆青的操控下,罡雷舟顶部完全透明,高空湛蓝的颜色透下来,还有多日没见的阳光。长久在北荒地下呆着,乍一到晴朗的天空下,人的心情不自觉地都开阔不少,不过也有看起来不是那个味道的。
赵子曰看起来还好,黑袍玉面,安坐在飞舟中,算得上从容,只是脚边那只“狮子猫”,左转转右转转,坐卧不安,焦躁得很。
此时,他们是在前往丰都城的路上,更准确的说,已经离丰都城不远了。
距离在黑月湖的谈判,也不过刚过去了六个时辰。
赵子曰双手环抱胸前,仔细打量那个将他强带到飞舟上来的“故人”。此时,余慈闲着没事儿干,正在掌指间玩火,低着头,很是投入的样子。也因为如此,赵子曰无法探知他的想法。
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呢?赵子曰想了一路。
在黑月湖,他拿出谢严的安危消息筹码,看得出来,余慈虽是莫名地离开了离尘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