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想不通吧,还有点不甘心。为什么其他的孩子就算被全世界为敌,也能在自己的父母那儿得到爱?而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已经赢了整个世界,却会被自己的父母遗弃到要孤零零地走完这一生?”
说完,她已经哭了,无声流泪。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依旧不敢放肆宣泄自己。他知道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不再像对待所有他想接近、却先退缩了自己的人一样。他从书桌上抽出纸巾,点点滴滴,想为她擦干过去。
“孩子最不该承受的是,远离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吧。”他说。呢喃细语间,却已不知是在安慰面前的人儿,还是抚平自己。
止住眼泪,彩玲拉着他躺进了被窝。自后面抱着他,脸贴在背心,腿夹在他身上,就连胸口的心跳也传递给了枕边的人。“小时候,我每天都这样抱着外婆睡觉。”她略带着鼻音说。
“后来从老家过来上学,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我抱了。初三考完的时候,一个男同学跟我表白,他送给我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北极熊娃娃,说假如生活想让我哭的时候就可以抱着它……
我抱了三年,昨晚上弟弟跟我抢,撒尿在上面。我打了他,我爸终于把我的熊从窗口扔了下去。弟弟让我滚,我爸就让我滚。我妈没说话,可我不想看见她的同情,所以我还是滚出来了……”
“然后,你就遇见了拎着麻辣烫回家的我……”
“嗯,可真是幸运呐,可能因为前天踩了耙狗屎吧~”她说着,还动手掐了他一爪。之后,似想起了什么,她又乐呵呵笑对他:
“其实,昨晚看见你上来,我还是蛮害怕的,因为大家都说你是很神秘的问题青年,两年来好像都没人见过你的样子。我爸妈有时候也谈到过你,我弟弟不听话,他们就说把他丢到你家里关起来坐牢,一辈子都见不得天日~”
“我晕,我哪里有这么恐怖。你们又在欺骗单纯的小孩子!”
……
他们不过相识一天,但就像彩玲说的,两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和彼此相伴了,相处的短暂里,无时无刻不在流淌一种源自灵魂的共鸣和信任。
在这样注定无眠,到后来都哈欠连天的深夜里,他们吐露了太多,只是昨日午后聊的都是太阳般开心的和煦表面,这次已轮到了残月升起,直面彼此心底里无法见光的寒冷黑暗。
他们总是在叮咛对方,讲完这句就睡了吧,于是稍等片刻,不知是谁又会先开口打破宁静。如此反复无常的最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聊到了另一个世界,毕竟一旦睡着了,要么面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要么等待着自己的,就是光怪陆离的梦境。
“彩玲,我想跟你分享一个秘密,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不信吧……”
“说吧,反正现在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看过诺神的《盗梦空间》吗?网上说,他就是做了清醒梦才生出拍这部电影的灵感。还有特斯拉,他能够有那么多伟大的发明,好像也有因为他可以在梦中保持清醒,随心所欲地在梦里创造一切,就像一个真正的神。”
“清醒梦。好神奇啊……”她念叨着,一副意犹未尽。
尽管小脸捂在被子里,但她也听出了他的话外音。“那你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子?在梦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有过几次。第一次应该是五年前了,醒来就是在一片雾蒙蒙的城市街头,很像伦敦的清晨。整个世界都是黑白色,还有路灯,按着喇叭的出租车。在梦里我创造了几栋只有轮廓的大厦,最后还创造出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色大衣,戴着礼帽,打着把红伞,站在对面马路的路灯下等我。
她是个外国人,没有脸,没有鼻子眼睛,但我知道她正在看着我。我已经没有力气造出她的模样了,整个脑子都在发软颤抖,随后,梦里的世界就开始破碎坍塌了,最后我还是没能赶到她面前,世界崩溃,自己也从梦中醒了来。”
“哦,呃……感觉好像写小说一样……”
对于这个沉长而抽象的故事,彩玲显得有心无力,反而像是首摇篮曲,听得她困意侵袭,说话都昏昏欲睡起来。太虚抿嘴一笑,却早有预料,于是让她睡吧。
她嗯了声,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在延续。
三十秒后,彩玲:“太虚,答应我,一定要把我写进你的小说里,我怕明天醒来,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感受着背后贴过来、抱紧自己的温软躯体,他浑身再次燥热。
“放心吧,哪有你这么健忘的。只是,你真的不能做女主吗?”
“当然了……给我妹妹吧。只要能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就心满意足了。但是呢,也不要像电视里那样生离死别的在一起,看着好像很幸福,实际体验起来肯定要累死人的……
反正有爱就差不多了吧,我也不稀罕荣华富贵。我看你也不要把自己写成男主了,在另一个世界,咱俩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然后长命到地久天荒,这样多完美呀,完美的人生,完美的世界。”
“啊?”太虚掉过头来,她的发香顿时扑面而来。
“这样有点不好办了吧,我们都不当主角,那该怎么写……全都让给你妹妹和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