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连连直摇。
“好吧好吧,我不打趣你了,”我停了下来,拉开她冰凉的小手。“天娇,你在这儿等等我们,我还有点事儿。”
我拉着身旁有些莫名的梁兄,转而朝着战场中央的血腥之地走去。枯骨老道就这样死了,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还有那么一丝难以置信,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他如何身死道消。
我想过去看看他最后死去的地方。也为了我短暂的蓝颜知己,太史良辰。他应该也死了吧,也许就藏在那一片血肉里。可他不是那么聪明的吗,还是个暴发户,藏了好多的奇珍异宝。
“梁兄……你有见到那个,太史当家的么?”
鼓了些勇气,我却不敢直接问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梁林则鸣听我这么一问,想了想,竟是有些奇怪地反问起我道:
“小弟,我记得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和枯骨战斗时我就看到你和他坐在一起,还在说些什么话。再后来就只看到你一个人在大钟里了。”
“——哈?真的?!”我怪叫一声,反把他吓了一跳,“不,我是说,你真没见到他?”我连忙解释道。
“真没啊,听你说起太史当家的,忽然就想起来,一直没问你身上这件闪眼的金甲怎么回事,感觉很像他的风格啊。”
我抖一抖身上五皇金甲,嘻笑道:“个人收藏罢了,嘿嘿。”
“梁兄,太史当家是怎样个人,让你看到这甲能想起他来。”
“他啊,可算是大秦山脉里最富有的人了,小时候就喜欢研究些旁门左道,还自称为什么炼器术士。虽然他也有些实力,但手段不大光明,有些华而不实,所以难登大雅。而且他也很喜欢捣鼓些看起来就很夸张巨富的东西,就比如你身上这种金甲,看似铜墙铁壁,实则,可能只是不堪一击。”
“哦,是这样……”我强行压住心中的尴尬,点头连连称是。
这家伙,到底死了没有!可没死的话他干嘛说那么煽情诀别的话,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演的,况且他也根本没必要。可这样一来,他又跑哪里去了,逃了?不可能吧,否则岂会留下来战斗呢。
很快,我们路过那堆尸横遍野的地方,我还刻意偷偷扫视可能出现的比如大金项链,或者是被血浸透的貂皮坎肩。直到我们小心着脚步走出这里,我依是没有半点收获,心中也开始相信他可能没死的事实。
“呐,就是这里了……”
梁兄驻足在坑边上,身前就是火光弥漫的地底世界。我踏上前几步,和他并肩而立。十多米之下,就是炽热翻滚的岩浆,不知从那里流来,在这片坑洞里蜿蜒曲折,也不知要流到何处去。
他的父亲,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一起掉进了岩浆里,就从我和梁兄此刻站立的这里。我盯着那流淌的熔岩,和梁兄一样,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可眼里空洞之间,竟像是突然见到有两道气泡从岩浆里汩汩冒出。我定睛一看,那里又是什么都没有。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他如此说着,便已转身离开。
我跟随在他身后,看着他掩盖不住伤心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想安慰他道:“梁兄,你的父亲是一位英雄,是我们的榜样。”
“是吗……可在我心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梁林则鸣回过头来,扬起嘴角冲我一笑。“用不着安慰我的,伤心归伤心,我其实很自豪,也很骄傲,因为能有他这样一位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们互相笑着,这时,却看到天娇正迎面而来。我和梁兄停下脚步。我问她过来做什么,她笑了笑,然后请求似的跟我说:“姐姐,我也想看看那里,之前在树林里亲眼看到了梁公子的父亲抱着枯骨上人跳了下去。我想给梁公子的父亲折一朵千纸鹤,也许他在天上还能收到我们送去的感谢和祝福呢。”
说完,天娇真的从怀里取出张粉色信纸来,她轻巧熟练地折着,几个呼吸后,一朵巴掌大小的纸鹤就停在了她的手心。我笑了笑,但随即恢复脸色,看向梁兄。
他也被天娇的纯真善良感染,笑着告诉她说:“去吧去吧,但是不要待久了,那里危险。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得到了许可,天娇高兴得立刻就小跑着过去了。我和梁兄相视一笑,就这样停留在原地,说起了些轻松悠闲的事来。毕竟这小半天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总会是有一种劫后余生,想跟人一吐为快的冲动。
等到我分享着自己在南阳城,因为陈道长的遗愿而决定独自前往东州的事儿后,这才发觉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天娇居然还没有回来。我转身向坑洞那边望去,却被眼前一幕登时惊住了。
那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