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惊变骤现!
李虫来蓦然转身,竟将手中吞天童子直直举向自己的师兄,瞬间念出了最后一句咒语:
“童子收!!”
面对如此突变,李逵山猝不及防,哪里有反应的时间,吞天童子袋洞中瞬时照射出一道白光,同时传出无穷拉扯力,李逵山刚欲逃跑,便被光芒笼罩,随之眨眼间便被缩小身体,吞收进了吞天童子中。
李虫来赶紧将袋口合拢,迅速拉进打结,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仿佛在暗地里演练了不下百遍。他将吞天童子收进道袍里,转身看了看我,这才松开眉宇,笑道:
“怎么,吓呆了?”
“无妨,本来我就打算近期发难,正巧碰到你们来剿灭我师傅,真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李虫来边说着,走到我面前。“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面对这个刚才翻手就将自己师兄收走的男人,我可不敢不从,不知道这个人会怎样对待我们。“哦,只是脱臼了,我给你接上,有点痛,忍住。”
“咔擦……”
随着他猛然一扭拉,痛得我两眼翻白,差点没又哭出来。李虫来没再管我,又蹲**检查了下小白,却是摇头一笑,不由兴叹道:“也许还真是炼体修士……承受师兄绝强一击,竟只是昏睡了过去。呵,闻名不如一见,果然了不得。”
他离开我们,转而走在大厅的每个角落。他时而负手踱步,时而深情驻足,像是在跟每一个残破的、完好的艺术结晶告别,整个人弥漫出一股沧桑离愁之情。
听到小白只是昏睡了过去,我放下心来,守在她身旁,目光却忍不住一直跟随着李虫来孤寂的背影。“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他既然灭了自己的师兄,可能也不会继续待在大秦山了。
的确,他是敌人,可他救了我们一命,人品不坏,还满腹诗情画意,反而令我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认同。
李虫来将我的话听在耳里,落寞地闲走着,等隔了会儿才说道:“自然是逃之大吉啊。师傅他正在闭关,无法分心,我还有时间回到东州去。他老人家若坐镇于此,我又怎敢杀了李逵山?”
听他对穷凶极恶的枯骨老道如此尊敬,左一个师傅右一个老人家,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他的天王实力,若能拉来,定是一大战力,脑子里电光石火,我当即劝他道:
“李兄,弃暗投明可好?何不跟着我们一起讨伐枯骨,解放整个大秦山受其奴役压榨的人呢?”我可谓是文字功底十足。不料,他听了竟仰头一笑,没有回头看我,感叹道:
“不得不承认你们还是勇气可嘉的,可如此能耐,可能连他面都没见到,便全军覆没在断尘谷里了。你也不要想着拉我了,我还想活下去娶个女人过过平凡日子呢。奉劝你们一句,世上事物,谁没有自己的面具?不要被故意让人看到的表象所迷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让我们知难而退吗?”
“简单地说,”他点头一笑,“一句话,不要自寻死路。实在云泥之别,天壤之差。我过来之前已经将沼泽法阵给解除了,你上面的两个朋友此刻应该进了另外两个天王的地盘了吧。你待会儿想离开的话,我可以送你上去。”
“哦……”我点点头,顿时有些百感交集。“那好吧,不勉强你,反正谢谢你了。至少你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他怔了怔,看着我的脸,却摇头失笑。说罢,李虫来不再理睬我,继续自顾自地伤怀起他的这些“孩子”来。
“唉……”
望着七零八落的架子鼓残骸,我又何尝不伤怀呢,好歹也和这家伙一起来了首男儿当自强的……但这时,我的后背一片冰凉。
一道冰冷似千年寒冰的声音,悠然响起,回荡在每处空间:
——“虫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错愕当场,这声音太熟悉了,居然是被吞天童子收走的李逵山!!回过神来,我不禁看向李虫来,他却早已手持白羽扇,面色凝重,死死敌视着大厅另一侧。
转身,我顺其看去,李逵山站在那座白玉思想者的雕像前,沉着,威严,其右手里正死死握着一条麻布袋,竟正是吞天童子……
诡异而死寂的气氛持续了近半分钟。李逵山低头瞧了眼布袋,打破了沉默:“我早就察觉了你的异常,特意求师傅要了逆转咒。今日却真的用到了它。给我个理由。”
“哼,何须多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犯下多少令人发指的行径!师傅能护你一时,不可能护你一世!即便今日不能替天行道,他日总有人会将你挫骨扬灰,以慰藉惨死你手上的无辜亡魂!”
李虫来一口怨气倾泻而出,冲击得李逵山脸色变了又变。其实不单是他,这些话语之恶毒,仿若滔天恨意,实在是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恨我。为何,我哪里对不起你?”
“哪里对不起我?错就错在,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无视,践踏一颗良知未泯、尚有人性的人心!即便如此,这只羊还不得不披着狼皮与你们终日为伍,整整十年!”
虽是冷声冷语,不带起伏,却是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