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姿态泰然不动。太皇太后最害怕他这个样子,天子威仪万千,一句话举重若轻,如果案情已经发展到皇帝亲口跟她汇报的地步,足见程度的严重。
太皇太后不信,是因为不肯相信,皇帝身上有他父亲绥安帝的影子,往那一站,巍然屹立的定力就足以说服他人相信。“承周,”太皇太后再次开口,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听你的口风,你四哥的罪行已经有论断了?你有几成的把握。”
“回老祖宗,”皇帝郑重回道:“云南那面的人证物证无可辩驳,礼亲王府这面的底细已经有人手在暗中调查,不日便有进一步的定论,论依孙儿断定,此事有九成账。”
九成的可能?太皇太后怀疑这九成是皇帝刻意粉饰出的委婉说法,听他的语气,俨然是实打实的成算了。
整件事情平地起风波,太皇太后从不明事实的惊吓中脱离出来,缓了半晌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痛心疾首的道:“你四哥确实不是擅读圣经贤传的人,可是……可是哀家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捅了这样天大的窟窿。这可如何是好?!”
“回老祖宗,”皇帝道:“这件事孙儿会集合朝廷各部,仔细议定章程。给各方一个完全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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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久眠
太皇太后瞠目而视, “皇帝要把这案子交由朝中处理?”
皇帝应是, “四哥身为宗人府主事, 衙门中都是他的亲信,保不齐其中也有涉案的人员, 自家人审自家人有失公允, 案子交给刑部, 都察院, 大理寺三法司会审较为稳妥。”
皇帝的态度让太皇太后真正陷入了惶遽之中, 她质问道:“你四哥犯下的是死罪,皇帝是要把你亲哥哥送上断头台么?!”
皇帝仍旧是谦恭的神态, 垂首示下,“四哥背叛朝廷,背叛皇阿玛的教诲, 他应当对他所犯下的罪过负责,结果如何, 由《大邧律例》定夺。”
郁兮不敢窥伺太皇太后的神色,只听得额顶那一声声苍老无力的啜泣,她也跟着泪水涟涟, 鞋头的地砖上是泪雨浇落的一片湿润。
太皇太后替礼亲王求情,想要为他求一条生路, 皇帝遵循律法严明,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互不相让。
太皇太后道:“皇帝亲政不过一年,你要做你的好皇帝, 为天下人树威,第一件事便是残杀手足么?五十万两,数目虽不小,却不是难以估测的天价,况且你四哥他贪得不是国库的银两,此事并非没有圆说的可能,一个合格的君王并不等同于爱憎不明,麻木不仁。”
“回皇祖母,恕孙儿无法苟同,”皇帝道:“国法清明是一国之基石,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平西王府银库与当年国库的岁出岁入关系密切,孙儿若是徇私枉法,偏袒四哥,又置祖宗家法于何地?置列祖列宗的颜面于何地?”
太皇太后声泪俱下,“皇帝弑杀亲兄,难道就无愧于列祖列宗么?皇帝这是杀人诛心呐!法度之外是人情,你明不明白?!”
“孙儿不明白,”皇帝问:“皇祖母是要孙儿包庇四哥么?”
“哀家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了,”太皇太后起身走到他面前慈爱的握住他的手,“趁此事还未公开,一切还不是由皇帝说了算?你四哥他只是贪财,并非真的有逆反之心呐!”
“皇祖母,”皇帝撩袍,重重跪下身,“孙儿不敢目无法纪,但若今日容得四哥祸乱纲常,今后宗室其他皇亲国戚有悖律法,又该当何罪?孙儿若不能公正定夺为天下人做出表率,长此以往,大邧必将纲纪废弛,国将不国!”
“皇帝!”太皇太后疾声厉色的质问,“你这是要逼哀家跪下来求你么?!”
郁兮倏然抬眼,忙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皇祖母……”她哽咽着说:“您别这样……”
怡亲王也跪下身,磕头道:“回皇祖母,从小阿玛就教导我们兄弟几人何以为君,何以为人,四哥也是自幼习得礼法之人,朝廷是个分辨讲理的地方,不会冤屈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佞小人。”
太皇太后绝望到了极点,颤着手在他们脸上指指戳戳,叱斥道:“好……好的很……你们一个个如今翅膀都长硬了!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承礼是你们的亲哥哥啊!哪里是什么小人,你们眼里就那般容不下他么?你们合着伙要办他,不如连哀家的命一起也要了!”
“回皇祖母,”皇帝伏身道:“先帝忌日就快到了,孙儿会按时前往阿玛灵前祭扫,向阿玛请罪,告慰列祖列宗,孙儿做事一向求得问心无愧,不负先帝托付。也请皇祖母尊重孙儿的决定,顾全大局。”
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了争辩的力气,她心中是难言的滋味,皇帝在政见时有他的坚持,这本该是可喜可贺的表现,但是涉案的另外一人也是她的亲孙子,她如何舍得。
“哀家……哀家做不到大义灭亲,”她有气无力的道:“你让哀家尊重你,皇帝独断独行,又何尝体谅过哀家的心情?”
“皇祖母,”皇帝只是以头叩地,“是孙儿不孝,孙儿惶恐!然而国法与私情无法兼容,孙儿唯有痛下决心,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下慰万姓!”
太皇太后知道皇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