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勋啊了声,忙朝郁兮揖手,“对不住对不住,格格莫见怪,是卑职失礼了!卑职不该这般比较。”
敬和格格脾气很好的样子,软绵绵起了声调,“没关系,你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被打了个岔,刘勋翻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他故事的进展,富察垣业给他提了个醒,“就那白衣姑娘,十五六岁,后头发生什么了?行不行啊你?不行换人讲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刘勋接着前因讲起后果来,“……这姑娘长得是真的漂亮,就是穿着打扮不似咱们本朝的人物,说话跟唱戏一样,张口对我说,“实告君,妾乃天狐。与君有缘,故腼觍相就,非祸君者。”我当即就傻怔在了原地,敢情这姑娘是只狐狸变的,就在这时军营里有人喊我,这姑娘脸上就生了怯意,跳下树转身欲逃,我叫住了她,问她的名字,她说:“妾姓胡名彩云。”接着一扭身就化成一只白狐消失不见了。”
故事情节的真伪有待考证,故事讲述者本身讲得是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以至于听上去十分可信。
他一脸的虔诚真挚瞧在一群大老粗的兵丁眼里却是幼稚的傻帽,大伙一起挤兑他,“这都什么年月了,还讲狐妖呢,早不时兴这一套了!”
宋梁哼笑,“还真别说,这小狐仙有名有姓的,没准是真的呢,刘勋这小子头一桩桃花运犯到胡彩云手里了,就是这名字起的俗了些,还以为是谁家奶妈子出门打野食儿,勾搭壮小伙来了。”
活落众人哄堂大笑,一参领道,“头先听说事情是发生在咱们营里的,我还以为最后化了原形会变成富察统领呢,听到最后结局也没什么反转,等来个胡彩云!一听就是信口胡诌的!”
见没人买他的账,刘勋一挥手落下屁股,“你们不信拉倒!听个故事马马虎虎过去得了,各位至于这么揪细么?”
宋梁道:“知道你故事哪里讲得差劲么?就“腼觍相就”这地方,你那胡彩云羞羞答答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是狐狸精骚里骚气的味儿。”说着一扭头指指富察垣业道:“这方面你得跟人富察统领多取取经啊。”
富察垣业骂道:“嘿,我说各位什么毛病,讲故事归讲故事,怎么老往别人身上攀扯呢?”
恭亲王抿了口酒,看向他问,“我怎么听大家的意思你跟狐仙狐妖颇有渊源?”
这一下问的周围人争着抢着回答,富察垣业急了,虚笑着说,“六爷别听他们胡说,卑职哪里懂什么狐狸啊?”
宋梁呸了口道,“富察兄可别睁着眼说瞎话啊,你胆敢同六爷撒谎?六爷!咱们富察统领深藏不露,唱戏的功底了得,尤其《蕉帕记》唱得妙,白牝狐这角儿唱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呐!”
富察垣业也呸他,“吃肉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战场上交过命的兄弟,你就这么对我的?”
宋梁哈哈一笑,“亲兄弟才这般为你着想不是,不揭你的老底,富察兄的才华不就白白埋没了,在兄弟眼里,你那嗓子比戏园子里的台柱还厉害呢!”
恭亲王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助助兴。”
这个提议让一众人瞬间沸了锅,都起哄让他来一曲,富察垣业被人推搡怂恿的不得不站了起来,满脸衰相的看着恭亲王道:六爷“您看,卑职也讲个故事成不成?这……这戏还是别唱了吧。”
刘勋嘻嘻哈哈的道:“统领大人别谦虚了,行军打仗您都不怕,还怕亮嗓子?”
富察垣业顾不上搭理他,一味的推脱道:“主要是卑职好久都未开嗓了,万一唱走音了岂不是闹了玩笑。”
恭亲王垂下眼,淡淡一笑,“又不是干这行的,就算唱得荒腔走板也不打紧,闲着也是闲着图个乐子而已,你要实在觉得为难,我陪你一起。”
乍闻此言,四周的喧闹一下子冷寂下来,众人瞠目结舌的盯着他,郁兮也忍不住朝他看过去,周驿惊得打了个寒颤,向前迈了一步,有要劝说的意思,“王爷,这不大合适吧?”
富察垣业结巴着问,“六,六爷也会《蕉帕记》?”
恭亲王颔首,“戏词都记得,声调只记得第四出《幻形》,唱戏这方面,我略微懂些皮毛而已,肯定不如你唱的好。”
也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头昏脑热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应承,话既出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周驿的再次劝阻也未起到任何成效,恭亲王敛衽起身走到富察垣业面前问,“这次你敢还是不敢?”
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命令,富察垣业忙俯下身拱手,“卑职从命。”
恭亲王道,“那咱们提前商量好,就唱《蕉帕记》的第四出《幻形》,白牝狐刚出场的那段,你我各一半,由你起头。”
富察垣业领他的吩咐应声是,随着他一起走到稍微宽阔一些的地方,恭亲王要唱戏,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观,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各营的将士们都前来围观,把四周围堵的水泄不通,没有人敢出声起哄,只暗中听闻呼吸声密布,深浅交织。
郁兮受周围气氛的感染,不自觉的站起身来,篝火对面的雪地里,恭亲王长身玉立,玄狐大氅被夜风撩起,露出缂丝面狐皮的内袍,她抿嘴一乐,当真是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