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不高兴的抬头看了眼遮在头顶的黑伞:“屋子里光线不好,很快的一会儿就好,你。”他喊站在另一边的元吉,“按住她。”
按住吗...元吉深吸一口气按住李明楼的肩头。
季良不再理会他们,继续露出笑脸看着自己的药箱,嘀嘀咕咕一番终于选定了捏起一根细针,穿上不知道什么做的细线,按住李明楼伸在面前的胳膊。
血简单的擦洗过,露出翻着的皮肉,皮肉吓人,细长的针尖也吓人,蹲在门口的老者也屏住了呼吸。
季良却又想到什么停下来:“小姑娘怕疼,也可以不疼的。”眼珠转了转,另一只手从药箱里摸出一瓷瓶,“洒上这个就不疼了。”
说罢要倾倒,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碗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爹,这是什么?”
“麻药。”季良神情理所当然,“用了这个缝针的时候就不痛了。”
小碗脸色涨红质问:“怎么没给我用过?”
元吉看向小碗,大家已经知道这少年就是被季良缝好的,在人的皮肉上飞针走线有多痛他能想象。
麻药元吉是知道的,在军中也有用过,效果不怎么样还很贵,可有可无几乎没有大夫用。
季良不给儿子用是因为贵,舍不得吗?是亲儿子啊.....
季良认真道:“你皮糙肉厚的跟小姑娘不一样啊。”又对李明楼一笑,“而且这位小姐是上门求医的客人。”
客人尊贵,所以用更尊贵的药,半疯子并不傻,还懂人情世故。
“你瞎说!”小碗恼怒的喊,抓过季良手里的小瓷瓶,“这是你新做的。”
季良哈哈干笑两声:“你不是差点痛死嘛,我这几天特意做了麻药,下次再给你治伤就不会痛啦。”再看李明楼一笑,“这位小姐好运气,正好能用上,不用像小碗受痛。”
“爹,我不会让你在这位小姐身上试用你乱七八糟的药。”小碗哑沉声音一字一顿,将瓷瓶紧紧攥在手里。
试用......
咯吱一声,方二手中的黑伞柄似乎被捏断,元吉的双手也离开了李明楼的肩头,准备落在季良的肩头。
“试用怎么了?一生万物,万物都是由一开始的。”季良说道,他也很生气,“正好有这个机会,何必浪费。”
他不是狡辩,而是真的这样想,这个人真是个疯子,在他眼里是不是万物都只是用来试用的工具?不管是山上的野鸡还是儿子还是任何一个求医的人。
“季先生,我很荣幸能试用你新做出来的药。”李明楼制止元吉的动作,看向攥着瓷瓶退到一边的少年,“小碗,我愿意试试,我相信你的父亲。”
季良高兴的点头连声说好。
蹲在门口的老者摇摇头,他虽然没有走,但再没心情说一句话,疯子啊都是疯子。
小碗攥着瓷瓶低着头不肯:“他的药没用。”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季良喊道。
小碗抬起头恼怒:“我试过的还少吗?从小到大你让我试过多少没用的药。”
季良淡然道:“只是有些没效果而已,人不是好好的嘛。”
比不过父亲的伶牙俐齿,小碗只将瓷瓶攥紧:“不许你给她用。”
李明楼打断父子的僵持:“小碗,你也说了这药最多没用,有用我运气好免得受痛,没用也还是受痛而已。”
小碗迟疑没有说话。
“而且我身体不好,不能在外边太久。”李明楼低头看裸露的胳膊,虽然黑伞遮挡,胳膊上也渐渐泛红,就好似血在皮肤内溢散。
小碗吓了一跳,面色不安走过来。
季良伸手,小碗没有松开瓷瓶:“只是麻药?”
季良不耐烦哼了声:“只是麻药!”
小碗松开了手,季良抓过瓷瓶,利落的将药粉洒在李明楼的胳膊上,然后在药箱捣鼓一番,便开始缝针,针穿过皮肤的一瞬间,李明楼的身子颤抖缩起来,还好元吉按住了她。
“看来运气不好,麻药没有起效。”李明楼对小碗说道。
她的声音颤抖,好像是在笑,其实是痛的,小碗心里明白,忽地在她身边蹲下来,将手塞进她的另一只手里。
身子不受控的李明楼下意识的握住了这只手,就好像找到了力气的源泉,攥紧汲取。
小碗龇牙咧嘴要失声痛呼,在声音冲出的一瞬间将另一只拳头塞进嘴里咬住堵了回去,方二看他一眼紧握黑伞不让一丝阳光落在李明楼身上。
小院子里平和安静,老者不敢往这里看一眼,蹲在门口背对,也似乎能听到针线在皮肉里穿行的声音,令人牙根发酸浑身发麻。
疯子,都是疯子。
最后一根线剪断,季良看着手臂上缝好的伤口意犹未尽,视线也终于看到了擦去血迹的肌肤上露出的斑疤。
“这个先挖开然后缝起来怎么样?”他兴致勃勃说道,手已经伸到药箱拿出一把刀子。
“这个估计不行。”李明楼声音虚弱道。
元吉用脱下的衣衫盖住李明楼的胳膊,同时将季良举着的刀子撞开。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嘛。”季良很是遗憾,看着李明楼讨好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