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另一只手上竟还死死握着石竹的匕首。
她一惊,“我忘记了……”
萧惕又问,“我来的时候,你正要用这匕首伤自己,为何?”
裴婠心头一跳,正要说话,却听外面小道之上有人声骤然响起。
……
石竹驾着马车一路疾驰,等跑出几里地,后面的马车车帘被元氏一把掀了开,元氏面上泪痕未消,“停车——”
石竹猛然勒马,元氏急道,“石竹,快想法子救婠婠!”
让他们先走不过是权宜之计,元氏怎会真的扔下裴婠不管,此刻她心都要碎了,可她一介弱质女流,碰上了刀口舔血的贼人,却是无计可施。
石竹翻身下马车,不解道,“夫人,刚才您为何……”
元氏泪珠滚滚而落,“是婠婠再三叮嘱,说她知道如何拖延,又说这些人绝不会害她性命,我们若不走,只怕都要葬身匪寇刀下,若我们先走,再去搬救兵,只怕还有一线生机,石竹,没了我们其他人拖累,你们几个回去可能抢出婠婠?”
石竹毅然决然道,“夫人放心,便是拼死,我们也将小姐救回来。”
元氏知道石竹这些侯府暗卫的功夫,然而对方人数几倍于他们,她明白石竹几个便是返回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可想到裴婠落在贼人手中不知会经历什么,元氏一时也顾忌不了旁的,她正要点头应下,却忽见前方小道上来了几匹快马。
此刻夜幕初临,山野之间一片昏黑,见又有快马来,石竹几个立刻神色紧张起来,不过片刻,几匹快马到了跟前。
马上几人皆是黑衣短打,利落精干,见山道上有人,他们也有些意外,当首一人靠近一些,居高临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石竹皱眉,“我们是从宝相寺下山的香客,你们又是什么人?”
来人面露恍然,神色稍稍温和了些,“我们的身份你们不必知道,夜色已至,你们快些下山吧,此地危险。”
石竹已看出这些人并非寻常百姓,又敏锐的捕捉到了“危险”二字,忙问,“怎么个危险法?”
来人略一沉吟,“近来这一带有山匪逃窜过来,你们最好不要走人迹稀少的小路。”
这话一出,石竹顿时亮了眸子,他连忙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是长乐候府的家眷,我听大人言语,似是衙门公差,敢问大人身份?”
微微一顿,石竹转身,“这是我们夫人。”
元氏忙擦了眼泪,一听这些人有可能是衙门公差,当下也生出了希望来。
来人闻言颇为意外,“长乐候夫人?”
元氏颔首,“敢问你们是哪个衙司的?”
马背上的人连忙拱手一礼,态度骤然恭敬许多,“在下是金吾卫中郎将萧大人下属程戈,我们和萧大人去青州查案,一路追查过来,正好得知此地逃窜了一行流寇。”
“萧大人?”元氏喜出望外,“可是忠国公府三公子?”
程戈点头,“正是,属下知道,您与我们大人乃是表亲。”
元氏激动起来,“这位程大人,你说的流寇我们知道,不仅如此,我女儿刚刚被那群流寇掳劫了去,程大人,您能否帮帮我们,把我女儿救回来?”
元氏眼泪又落下,程戈则面色大变,“府上大小姐被劫走?”
元氏三言两语将适才情形说了一遍,程戈当机立断道,“我们得了消息,那群流寇正在云雾山一带的深山之中藏匿,不知有何勾当,萧大人单独往后山方向探查了,请夫人带路,我们这就跟着夫人去救大小姐。”
石竹忙上前道,“程大人,不如让夫人在此等候,我们几个跟你去如何?他们有二十来人,皆有趁手兵器,夫人去了,难免不妥。”
程戈闻言面色一肃,“正该如此,你带路便可。”
元氏和雪茶等人皆是女眷,石竹不放心,到底强留下了一个侯府侍卫回护,只带着另外几人跟着程戈往回走,他们没有马匹,程戈他们便一人带一个,如此沿着山道折回,倒也颇为便捷,快两柱香的时辰之后,他们回到了被拦下的地方。
他们离开的时间已经不短,看着空荡荡的山道,石竹立刻急红了眼,他下马来,着急道,“刚才就是在这里被拦下的,他们一定将我们大小姐带走了!”
石竹目光四扫,忍不住往两边林中去,程戈等人也翻身下马来寻,很快,程戈喊道,“在这里!这边有血气!”
石竹大惊,其他人也朝程戈这边行来。
……
忽然响起的动静让林中的裴婠和萧惕一惊,萧惕眉头一皱,一把将裴婠拉到了自己身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护着她,裴婠望着萧惕的侧脸,心底暖意融融。
萧惕凝眸听了一瞬,气息微松,“是自己人。”
裴婠一愣,“自己人?”
她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已传了过来,裴婠一喜,“石竹?”
石竹几人循着血气而来,只害怕裴婠已经遭了毒手,乍听到裴婠的声音,简直要喜极而泣,他也不看地势,只朝着裴婠踉跄奔来,跑到了跟前才隐约看到裴婠身边站着个人,正生警惕,可再定睛一看,却竟是萧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