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今日他们都喝了不少酒,留他在这怕是会继续熏着,还是让他住偏殿罢。
安顿好砚离后,冰芜又掐了一道法诀,在床榻周围架起了一道屏障才起身。
冰芜看向侍立在殿内的神官吩咐道:“好好守着,有事即刻传讯。”
“是,公主。”
冰芜将砚离安置妥当后才离开扶摇殿,方才在席间她也喝了不少酒,便想着吹会风再回去。故并未动用术法,而是一路步行回去。
行到揽月楼附近的长廊时,忽然被人唤住,且声音颇为耳熟。
冰芜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色锦袍的神君长身玉立在长廊周边的亭子里。
昔年往事实在不怎么愉快,冰芜不想理会,索性抬步离开。
只是下一瞬就被拦住了去路,不好再装作没看见,于是她道:“师兄此时不在揽月楼品酒,怎么会在这?”
墨阳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师妹还在怪我当年误会你?”
冰芜抬头,语气难得认真道:“师兄多虑了,这么多年了,昔日的往事我早已忘得差不多了。”都几万年过去了,一桩小事确实不打紧。
“师妹,我知道当日是我错怪你了,所以特意去大荒山捉了一只夫诸向你赔不是。只可惜我受了重伤,回上清境时你已经不在了。”
“我受伤颇重,又听闻昆仑山和苍山联姻,气急攻心,差点就掉落境界,是师父出手相助我才安然,后来我被师父强压着闭关。等再出关之时就听闻你和苍山帝君即将成婚。”
“我心伤之余不再探听外界消息,前些日子才偶然知晓你和苍山帝君已经有了长子,可却还未成婚。”说罢,墨阳目带希冀地问道:“师妹你是不是不愿和苍山帝君成婚?”
冰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脸怪异地看着墨阳,“师兄多虑了,并无此事。我与逸虚已经在商议大婚之事了,只是还未定好日子。他日选好了日子,定会请师兄前来喝一杯喜酒。”
墨阳听完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身形一晃,“师妹当真这般快就忘了对我的情意?当年误会你,是我不好,可我也是爱之深,情之切。我不想所爱慕的神女会……”
冰芜双目瞪大,还以为是听错了,不想越听越夸张,忙打断墨阳的话,“师兄,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素来只有师兄妹之情,并无私情。”
墨阳闻言戛然而止,眉头蹙起,不敢置信道:“并无私情?”
冰芜点了点头。
墨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忽地抽下腰间的挂饰,“既然并无私情,这挂饰又是何意?”
冰芜将目光移到墨阳手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是一枚红绳和红月石编织而成——同心结。因为这串同心结编的七扭八歪,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竟是一枚同心结。
这玩意向来是神女编来送心上人的。
她活了七万余年也不曾编过这玩意,冰芜嘴角抽了抽:“这同心结不是我的,我从未送过任何人同心结。”
“不可能,这是金钊师弟亲手交给我的,他说我看了就明白。”
冰芜声音忽地拔高,还有些冷:“他说是我送的?”
墨阳颔首,眸色暗沉,一字一句道:“他说是你让他转交的,师妹这些年莫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那日我知道是误会后,生怕你不原谅我,独身前往大荒山,就为了捉一只夫诸给你当坐骑。差点连命都没了,结果如今你却说这不是你送的。”
“师兄,你冷静冷静,这真的不是我送的。”冰芜被墨阳这神色惊得后退了一步,墨阳一向待人温和,极少发脾气,上回发脾气还是误会她之时。
当时她便觉得莫名其妙,如今更是一头雾水。
“师兄,表姐说得没错,那真的不是她送的。”
暗处的金钊见状只得现身,他席间见墨阳离开,本想趁机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就隐在暗处想了想措词,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冰芜松了一口气,紧紧盯着金钊,目光微冷:“怎么回事?”
墨阳看向慢慢挪近的金钊,冷声道:“金钊!”
“师兄你听我解释!当日我表姐递给我一个盒子,说是我姐给你的,让我转交。那会我因着师父布下的功课急糊涂了,于是你问我谁送的,便说了表姐让我转交……”
末了强调道:“我那会并不知道那是同心结,”那会他才三万岁,还不通情窍。再说,谁家同心结长这么丑……
那日师兄急切地逼问他,他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
今日要不是金毓那般小女儿姿态,他还想不起这件事。
墨阳的脸色已经黑了,咬牙切齿道:“这是真的?”
金钊忙点头:“是真的。”
冰芜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了当年金毓确实让她转交一个锦盒,当时也不见金毓有多郑重,正好手头上有事,于是她便让金钊转交了。
谁知这事竟然会演变成今日这般状况。
冰芜抬眸就见墨阳脸色忽青忽白,双手紧握成拳,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师兄,我先走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墨阳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