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哭泣的脸庞, 傅杳伸手接住了她滴下的泪。
虽然这泪水价格没有鬼泪那么高昂,但是却让她感到了灼人的热量。
“如果一直找不到她的话, 那就多做善事吧。”傅杳道,“神明喜欢善良的人,届时他们会指引你去找到她的。”
“真的?”红珠泪眼婆娑。
“我说的,那就是真的。”
收回手,傅杳从红珠身边走过。
红珠一抹眼泪, 转身要道谢, 却见后方已经空空如也。
……
城外, 钟离看着前方的月下流萤, 道:“倒是难得见你有如此良善的时候。”
傅杳道:“那样的泪, 我也流过。我知道寻一个人却迟迟寻不到他的滋味。”
“那后来呢,找到他没。”
这回傅杳等了许久,才道:“找到了。”
钟离道:“既然见到了, 那就是皆大欢喜。”
“希望吧。”傅杳道, “你呢,你迟迟不去轮回,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鬼,又是为何?”
“我也在等一个人。”钟离道,“见到了就会走。”
“意中人?”
“不是。”钟离道。
“那为何执念如此之深。”
“不知道。”钟离摇头, “或许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吧, 只是把这当做借口。”
听到这, 傅杳笑了。
他们这里的三只鬼, 又何尝不都是如此?
这破烂人间, 有千般的不好,却总有一条让他们舍不得走的理由。
……
夜渐渐深了,苏林秋从小月楼离开,一路朝着家走去。
他脑海中还回味着今秋的歌声,苏轼的《水调歌头》这种传世名篇让他声名鹊起是迟早的事情,就看明天那位太守会不会召见他了。
按道理来说,他一口气写了这么多诗词,太守早该对他生出几番好奇了才对,没想到对方却能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等。
嘴里哼着小曲,他回到了自家小巷口,踩着脚下的青石砖朝着前方的灯光处走去,心里却有些可惜。
那小月楼的今秋和红珠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今夜他出了这么大的力,本还想今晚两个都带回家,谁知一个都没跟来。
不过都是妓子而已,架子却这么大。等他将来有了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这两个到时候给他洗脚他都嫌脏。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苏林秋却渐渐发现了不对,按平时来说,他现在应该走到了自家院子门口才对。
可是他现在在和前方的灯光,却始终隔了百来步远。
左右看了下,见四下无人,他只要抬腿朝着前方跑去。百来步远的距离,几乎一口气就能跑到。
而在他即将走到自家大门口时,门前的灯笼却突然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在苏林秋看不见的地方,黑黢黢的夜色如同绳索一般,一点点朝着他收拢,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傅杳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蛇形匕首轻轻触碰到了他后颈处的皮肤,让苏林秋浑身战栗不已。
“你是谁?”苏林秋勉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阁下若是要钱,在下荷包里有十多两银子,阁下尽管拿去。若是还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回家去拿。”
傅杳才不理他,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只要绕去前方,讲他的血管轻轻剖开,这个人就会死在今夜。
“别杀他。”钟离悄然出现,伸手握住了傅杳的手腕,阻止她再进一步,“这人身上有大气运,你若是杀了他,因果反噬到你身上,那你多年的道行就功亏一篑。为了他这条命,不值得。”
傅杳却不想听,“我知道,但这个人必须死!”只有死,才对得起那么多人流过的血。
“看来你是一定要取他性命了,”钟离道,“那不如听我一言。这人身上的大气运极其浓厚,你不妨一点点先挪到你身上,到时候再取他的性命。”
“气运也能取?”傅杳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德不配位,为何不能取?”钟离见傅杳有所松动,这才收回了手,“道观才刚刚建起,要等的人也才见到,这么冲动的去寻死,你是不打算还钱了是吗?”
傅杳收回了匕首,“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
“鉴于对你的极度不信任,接下来三个月,你休想再问我借钱。”钟离转身就走。
“别啊!”傅杳忙道,但钟离已经不见。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过三个月的穷苦日子,傅杳对面前这个渣滓更恨了。她丢出四个纸人,“给我狠狠打!”就算现在不能杀他,那也要先出一口恶气。
……
次日,苏林秋被人发现时,他就躺在自家大门口的台阶上,一身的鼻青脸肿,好好的一张俊脸,都被打歪了。
但是对于究竟是谁打的他,苏醒过来的苏林秋却半点印象都没。
既然不知道是谁打的,那这顿打自然是白挨了。
不过听闻他受伤,书院里同他要好的同窗也都拎了礼物来看他。
黎逢年来时,苏林秋正在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