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新皇即位,应该很快就会启程返京,我们该准备好登基大典。
各地民心起伏,也盼着能借新皇登基而有新气象。
哀家的儿子继位之时,靠你们辅佐,现在是哀家的孙儿了,几位高龄,但朝堂此刻缺不了你们。
我们这些个老骨头,再坚持几年,辛苦几位老大人了。”
三公诚惶诚恐应下。
南北分治,不是长久之计,京中人手也有空缺,但登基大典的议程都是定好的,按部就班准备便好。
新帝从江南扶灵回京,最好是能赶在腊月里举行大典。
新年伊始,祭拜太庙,敬告列祖列宗,改换新年号,一连串的流程,才算走完。
慈心宫里商量好了,三公退出,准备各种文书,把顺德帝驾崩、国之大殇的消息正式通传全朝,又写了折子去江南,恭请孙祈回宫。
哪知道,他们迎新帝的折子还没有到江南,孙祈就有手谕入京。
“祈儿要迁都?奉先帝遗愿?他要在江南举行登基大典?”皇太后声音发紧,“给哀家备纸笔,哀家倒要问问他,是要哀家这把老骨头下江南吗?他父皇灵柩何时入皇陵?他何时祭拜太庙?他是跟他父皇一样昏了头、连祖宗规矩都不管了吗?!”
第1097章 此一时彼一时
孙祈一连三天收到了太皇太后亲笔写的劝诫信,内容不长,但言辞激烈,句句都是怪罪之语。
不止是他,连“荣升”皇太后的刘婕妤都没有落下,让她规劝孙祈,赶紧启程。
刘皇太后多年夙愿得尝,行事也有些飘,叫太皇太后在信上骂了一通,彷如是被泼了一桶冰水,整个人冷静了许多。
她对太皇太后又敬又怕,京中这般催促,她也不敢不从。
只是,她在孙祈那里碰了软钉子。
母子两人倒也没有生嫌隙,只是比之远在京城的太皇太后,刘皇太后自然更考量孙祈的立场。
孙祈担心半途上出差池,想早些举行大典。
刘皇太后一心为儿子,立场一下子就不坚定了,更别提规劝成功。
她琢磨来琢磨去,又去寻谢皇太后,想请这位也出面一回。
谢皇太后知道刘皇太后的意思,拉一个同盟,表示劝过了、只是劝不住,将来太皇太后跟前也好交代。
她从前就不管后宫这些你来我往的事儿,现今又怎么会去当那个同盟,推说亲娘劝不住亲儿子,她就更劝不了了。
她们这里耽搁住了,却没有耽搁孙祈为大典做准备。
不管主张回京的大臣们如何进言,孙祈一意孤行。
礼部苏侍郎先前随顺德帝南下,此刻不得不担负起大典筹备之事,可这活儿委实不轻松。
大典上用的物什样样都有标准、讲规矩,京里一切俱全,江南行宫要什么没什么,全得重头再来。
平心而论,还不如快些回京来得方便。
偏孙祈不听,苏侍郎劝了几回,眼看着没有成效,只能写信给远在京城的纪尚书倒苦水。
成国公父子比蒋慕渊晚了三天回到行宫,当时已经是烧也烧没了,即位的也即位了。
作为功勋老臣,自当效忠新帝。
哪曾想新帝眼下第一桩大事是迁都。
一场大火,烧出了皇位传承,却烧不出回京之路。
成国公恳切劝了孙祈,铩羽而归,请了蒋慕渊吃酒,叹道:“亲生的,只这顽固脾气,就是亲生的。”
蒋慕渊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摇头。
举国大丧,停喜乐,却停不住各地起义。
那根弦被庞登入关、顺德帝弃京南逃给崩断了,前些时日他们一直在平息,可顺德帝的驾崩无疑是雪上加霜。
顺德帝死于大火,说白了就是横死,不吉利。
贼寇四起、这个教那个教的好一通煽动,把这些年的天灾、无休止的战火全盖到了顺德帝脑袋上。
天子失德,上天才会降罪惩罚。
那庞登入关前,上天警示天子,落雷于皇城宫室,天子不知悔改,才会有如此结局。
若百姓们再不站出来,天灾会继续降临,上天在惩罚他们。
蒋慕渊看着各个州府送到行宫来的当地状况折子,按了按眉心。
他对这些其实很熟悉,前朝各代,那些“教主”们的说辞基本大同小异,而且他在前世也见得多了。
蒋慕渊去见孙祈,与他说这些状况。
孙祈听得很认真,末了问:“那阿渊的意思是?”
“百姓在生活困难是极其容易煽动,不管是贼寇还是乱七八糟的教,该打压还是打压,”蒋慕渊道,“得继续调兵平叛。”
孙祈想了想,道:“粮草军需只能支持京畿一带的战事,再远负担不起,不如先让各地州府自行解决,再看状况吧。”
这里讲的京畿,已然是江南地界。
蒋慕渊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书案上的信笺。
他认得那字迹,是太皇太后亲笔。
孙祈察觉到蒋慕渊在看,他干脆拿出来:“阿渊也读一读,朕被皇祖母骂得狗血淋头。”
太皇太后的身份,不管骂了有用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