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书出面,再劝圣上一番。
只是这一次,他们这些人谁都没有见着圣上。
圣上的病情加重了,太医们频繁出入寝宫,各个愁眉苦脸。
孙祈过去,回回都是闭门羹。
韩公公哀声叹气,把孙祈拉到了一旁:“圣上原就噩梦不断,前两天因二殿下的事儿给惊着了,就……”
“父皇他……”孙祈犹豫着,还是开门见山,“父皇他还没有下决心吗?”
韩公公听懂了,讪讪笑了笑:“圣上现在多数时候糊涂,这还怎么下决心呢?奴才是跟您说了实话,太医的诊断也就皇后娘娘和几位殿下清楚,其他各处是一个字不敢说,就怕出事儿。”
大冬天的,孙祈冒了一身汗。
圣上继续昏昏沉沉下去,能不出事儿嘛!
同时,他更多的是慌乱,圣上这凶险来得太突然了,一开始装病,谁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染了风寒,不温不火的,他们天天都能去问安,看着精神不济,但离不治之症十万八千里。
结果,就这么一两天,飞流直下。
孙祈浑浑噩噩往回走,走到半途拍了拍脑袋,交代道:“催阿渊回来,赶紧的!”
此时此刻,蒋慕渊已经出了蜀地,途径两湖,往江南奔驰。
他已然品出些不对味来。
他不怕圣上装病,可真的病了,又有些莫名滋味。
况且成国公父子出江南到安庆、池州一带平乱,看着是与江南不远,但真有什么状况,也是鞭长莫及。
蒋慕渊一行人一路飞奔,过两湖抵达安庆时,收到了孙淼受伤聋了的传书。
意外?
蒋慕渊不信这是一场简单的意外,江南的状况恐有不少变化。
他放下信笺:“孙睿是最会抓时机的。”
不仅抓得飞快,若无时机,孙睿还会自己创造时机。
“小公爷认为,三殿下会借机做什么?”周五爷问道。
蒋慕渊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有几种猜测,又都不确定。”
“这很正常,”周五爷道,“我们谁都不知道从前的三殿下活了多久,但不管怎么说,都比小公爷久。
他经历过很多你没有经历的事,也清楚很多你不可能清楚的东西,他算计你,比你算计他容易太多了。”
蒋慕渊抿唇。
周五爷也是难得见蒋慕渊有些低沉的情绪,想了想,倒了两盏茶。
他一面倒,一面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总觉得你落后孙睿一步,处处受他牵制,那是因为你知道这是孙家天下。
你是皇亲,也只是臣子。
你要的只能是名正言顺,你不得不步步为营,就像你知道乔靖要反,你也不能在他举兵之前二话不说砍他人头。
你必须出师有名,你明白蜀地的根子烂了一大半,单单杀一个乔靖不能解决蜀地的问题。
一如你明白,金培英再贪,两湖也不是除了他就太平了,上下都要理顺。
无论是两湖还是蜀地,切除腐肉是第一步,而生肌需要银钱、需要大量得用的官员,而你的身份,除非能让圣上点头,否则不行。
小公爷,你只能一步步走,你不敢迈大步子,因为动荡太大,伤筋动骨,吃苦的还是百姓。
你还要防备三殿下时不时弄出些动静来,他干的哪里是小事,桩桩都是大祸!
什么朝堂官员、天下百姓,他孙睿从来不管,你却都搁在心上,如何会不受制于他?”
说到这儿,他以茶代酒:“可即便你一身软肋,我们还是会跟着你,因为这一切,我们也都在乎。”
蒋慕渊听完,不由弯了弯唇角,刚要回敬,就听见外头惊雨紧巴巴的一声“小公爷,成国公来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五爷开门请成国公入内。
惊雨忙不迭给周五爷比口型:桩桩都是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