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在府外相见,倒也不用特特等待杨氏,徐砚走出府门,看着那曲娘子,问道:“这位娘子寻在下有什么事儿吗?”
曲娘子一见到徐砚,眼泪簌簌就落下来了,一双眸子全是水雾,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只顾着哭。
百姓求助,多是遇见了不公之事,见了官老爷就哭的,十之七八。
徐砚见怪不怪,也不劝解,让人端了把凳子到门外,让她先坐下来。
曲娘子依言落座,靠着婆子垂泪。
婆子搂着曲娘子,与徐砚道:“徐大人,娘子的父母都过世了,先前置办了他们二人的后事,再回到荆州府时,您已经启程回京了。
事情只有您能做主,我们娘子就一路追着来,可怜呦,挺着个大肚子,行一路病一路,路上盘缠花尽,好不容易才到了这儿。
哪怕您为难,您也该给个说法,拿个主意。”
徐砚自然也看到了曲娘子的肚子,暗暗叹了声“女子不易”,孕中本就难捱,还要行那么远的路,其中辛苦不用言辞就能想象。
这般辛劳都要来寻他,大抵是家里遇上了摆不平的事儿。
徐砚道:“有事儿便说,在下能帮得上的,肯定不推托。”
曲娘子抬起泪眼,问道:“那我腹中的孩子,你要如何安置?”
此话一出,徐砚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突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后退一步,迟疑道:“曲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大人为难,也知道我不该寻来,最初时大人便说过,等离了两湖回京,你我便是陌路人,可……”曲娘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坚毅,“您装不认得我,我不伤心,可孩子呢?我知您家中良妻,我也从未想过入府,可孩子是你徐家血脉,跟着你徐侍郎,他往后才会有好前程,我再过小半个月也该生了,生下来,孩子给你,我回两湖去,如你所说的做陌路人。”
徐砚听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有想过,好端端会冒出一个人来,说腹中怀了他的孩子。
这是什么状况?
别说徐砚惊讶,门房上的徐家仆从们都一脸震惊。
徐家在夫妻之道上向来严肃,除非正房常年无所出,否则是不纳妾室、不收通房的。
不说徐砚、徐驰,徐老太爷也没有过偏房,只是前头正妻死了续娶而已。
这样的徐家当家人,会在外头弄出个孩子来?
第419章 拦不住
徐家仆从心中,质疑占了上风,而左右邻居家里,竖着耳朵听状况的,却是相信的比不信的多。
徐砚盯着曲娘子,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污蔑在下?
是不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不肯认你们,你急需给孩子寻个好出路,这才想赖到我头上?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对方身份,我替你去说。”
曲娘子闻言,帕子掩面,哭泣道:“可不就是不认嘛!大人不就是不认我们嘛!
我知道您顾忌夫人,您一开始就跟我说过,不会让夫人听到半点流言蜚语、让夫人添堵的,毕竟,您有今日成就,全靠夫人的大力支持。
我当时既应下了您的这一要求,心中是没有一丝奢念的,若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我实在没有法子,这才……”
徐砚现在一听她哭就头痛,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一看,来的正是杨氏。
他赶忙迎上前,解释道:“夫人莫要听这女子胡言乱语,我不认得她,与她绝无瓜葛。”
杨氏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起先听闻有客登门,徐砚请她一道相见,便出了清雨堂。
对方不肯入府,徐砚都去门外见了,杨氏自然也往这儿来。
行至半途,门房上的婆子急匆匆来报,说对方咬定怀了徐砚的孩子,唬得杨氏险些崴了脚。
杨氏急匆匆赶来,听到了曲娘子的这一番话。
只听内容,对方对他们夫妻是很了解的,这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可看到匆忙解释的徐砚,杨氏猛然就回过神了。
她与徐砚做夫妻做了快二十年了,陪着他从一个刚刚中举的外乡书生,到官居三品的工部侍郎,徐砚的性格脾气,她是最了解、也最清楚的。
徐砚不是圣人,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事无错,小的像记错了岳家人的生辰,大的如官场上一时不谨慎被人抓住了尾巴,零零总总,并不少见。
但徐砚是个有错就会认的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过就一定没做过。
杨氏相信徐砚,她低声道:“老爷否认,我就相信。”
不问细节,不问因由,只因他说,她就信。
杨氏这样的直接态度让徐砚长长松了一口气,也颇为感动。
可门口这个曲娘子,就是个不能不解决的烫手山芋了。
请进家里说,显得他们心虚,让人在胡同里,谁知道她还会说什么。
却又不能不让她说,人家不肯进府,要在府外相见,不就是想让整条胡同的人、甚至是满京城的百姓看热闹吗?
拦不住的。
杨氏看着曲娘子,并不放低声音,一字一字都能叫附近的人听见:“风尘仆仆而来,不管这孩子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