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她的故作无事,见顾云锦不动,便朝她伸出了手:“手伤如何了?”
这个问题是逃不过的。
“差不多都好了,”顾云锦也无意隐瞒,把手摊在了蒋慕渊的手掌上,“唉?”
顾云锦原以为他要细细看,哪晓得蒋慕渊只瞥了一眼,就反手握住,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稍稍使劲,让她上前了两步,站在了他身边。
暖意从手心里传来。
这样的季节,在外头走几步都热得出汗,使人烦闷。
掌心相触,顾云锦原以为她会不喜欢这样温暖,但事实是截然相反。
搁了冰的饮子固然能一扫热气,可若是夏天里的一杯暖茶,亦能齿颊生津,暑热渐渐消散。
蒋慕渊扣着顾云锦的手指,引着她不疾不徐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问她这些日子的状况。
因着手伤,顾云锦有一段日子没有出门,只去万寿园里热闹了一回。
她与他讲七月会,讲顾家里头的琐事,细细小小的,满满都是烟火气。
就是这样的烟火气,让蒋慕渊一路都带着笑。
江山朝廷,自在心中,但长途跋涉的辛劳之后,能听顾云锦说些家常小事,于蒋慕渊而言,霎时间就觉得轻松许多。
顾云锦又道:“明儿与郡主一道去游湖,皇太后召我进宫来也是为了这事儿,慈心宫备了枣糕了,还有刚才桌上那豆酥糖。是了,那是赵姑娘送来的,她被指给了三殿下做侧妃。”
蒋慕渊挑眉。
他刚抵京几个时辰,从城门到宫门,听风是抓紧时间与他说了不少事,但毕竟工夫有限,还有不少事儿来不及说。
比如孙睿的侧妃。
“哪位赵姑娘?”蒋慕渊问道。
“明州同知的孙女,”顾云锦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我之前陪皇太后说话,听说是三殿下写了几个出身,皇太后最终挑了她。”
蒋慕渊抿了抿唇。
孙睿自个儿写的?
若那跛子太监真是邓公公,而邓公公也确实是孙睿的人,那他断了贾家,最终选个同知孙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蒋慕渊问:“下了诏书么?婚期定了何事?”
孙睿娶侧妃的规矩不似娶正妃一般繁重,顾云锦摇头道:“皇太后说还在合日子,大抵是来年开春吧。”
话一出口,顾云锦就看到蒋慕渊偏转头,沉沉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几分温和笑意,蒋慕渊低低笑出了声:“没问他的,我问的是你我的婚期。”
随着言语,他微微低下了头,五官近了,声音却越发低了,最后几个字,像是绵绵的私语呢喃一般。
顾云锦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在她鼻尖的气息。
再是脸皮厚,突然间如此,耳根也抑制不住发烫。
她轻轻启唇,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两人的婚期……
顾云锦不信蒋慕渊不知道。
月初时,顾家就已经与宁国公府敲定了,就听风那个事事都马不停蹄使人给蒋慕渊报去的性子,如此要紧事,怎么会没有递消息?
蒋慕渊是明知故问,故意臊她的。
脸烫归脸烫,心思却是雀跃着,知他急待、知他欣喜,一如她自己。
仿佛是被那深邃的目光勾了魂一般,顾云锦放空了脑袋,没有再多想,就着他挨近她的姿势,凑上前去,对着那含笑的唇角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亦有涟漪圈圈。
顾云锦动作飞快,碰着了就洋洋得意地要往后拉开距离。
蒋慕渊微微有些怔,不是没有亲吻过,甚至是唇齿相交粘腻得舍不得分开,可都是他主动为之,顾云锦大胆还是头一次。
他极喜欢她的头一次,这是他亲手种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勃勃生长的证明。
小心翼翼捧着、护着,没有白费的证明。
回忆起去年夏夜去珍珠巷看她,没有挑破情愫,他还能忍着亲近之意好好做个人,在说明白之后,越来越难以压抑。
尤其是此刻。
蜻蜓点水哪里够,他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了。
蒋慕渊握紧了顾云锦的手,拉着她快步穿过游廊,七歪八拐的,进了假山石洞,将人抵在山石壁上,对着那勾人的樱唇,重重吻了过去。
动作虽狠,他却也没有忘了拿手搂住顾云锦的脑袋、肩膀,用手背替她垫着,免得叫山石给弄痛了。
呼吸瞬间被掠夺得一干二净,顾云锦愕然睁大了眼睛。
山石洞挡住了外头的日光,暗沉沉的,除了近在咫尺的蒋慕渊,她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想再细细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