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斗志...扎马勒如此作想。
白色石台上,男人按住石台,继续说道:“敌人是如此来势汹汹,声势浩大。我曾经坚定主战,眼下却不得不面对战争难以为继的困局。”
“我也必须承认,扎马勒说得很有道理,这只是一场纠纷,妥协也确实是个中性词,我们可以和解,接受国王丰厚的条件,从而实现和平,永远的和平。是的,我们还未宣战,一切都来得及。”
由于大会十分安静的缘故,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男人的声音。
“主张和平”派们流露不可思议的脸色,他们有些不曾想到,胜利来得这么突然。
反对派听到这里,不禁流露出失望,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他们原以为执政官将是最坚定的人,却陡地给他们泼一盆冷水。
“全体乡贤代表们,我得告诉你们,我们不是没有妥协的可能。”
所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地接连哗然。
他们的执政官,主张接受和平了?!
白色石台上,男人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
“在一种情况下,在这一种条件下,我们会选择妥协。”
查比尔不禁坐直身体,哪一种情况,什么条件?他不害怕执政官提出更多的条件,事实上,聪明人都知道,王都方面早就留有让步的空间。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执政官不接受投降,强行解散大会,但眼下,这似乎无需担心。
“全体乡贤代表们,我得告诉你们,我们接受妥协的条件,所以接下来,我将会连续使用‘如果’这个单词。”
男人平静地扫视所有人,半响后,缓缓开口:
“如果、如果没有人因为弄坏凋像的石块而被砍断手脚;如果没有人站在市场上等待贩卖;如果没有人在人间饿死,落到这里又一次饿死;如果没有人被挖去双眼,扔到奴隶窟里自生自灭;如果没有人被当成财产、畜生,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那么我们将选择妥协,我们将选择投降。
可你们告诉我,有没有过这些苦难的人,有没有过这些可恨的压迫?!”
场上的众人,顿时从哗然跌落到寂静之中。
那历经九十多天磨难归来的执政官,拿着无形的钳子,拷问他们的良心与公义。
“如果没有这些事,那我也不必起义。
可你们每个人都见到过,这些压迫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现在它们发生了,并且以后继续发生。
我跟你们说,我曾见过一个孩子:他仅仅因为偷一些面包,贵族在宴会上用的面包,便在十几岁都不到的年纪被砍断手脚,疯掉了,最后不知所踪。
我曾见过一对母女:女孩的爸爸,因为英雄的凋像,而被砍断双手,他后来死了,而这对生前就饿死的母女,又再一次饿死在这地狱之中。”
男人边说着,将过往最可悲的记忆,一字一句地抖落出来。
“苦难灵庙的祭司曾说,山卜人是注定要受苦受难的。贵族国王曾说,只要建好那座塔,我们便能重返人间。他们无数次这样说,无数人都曾相信过,甘愿为此奴役。”
那些“主张和平”派们以及倾向妥协的中间派们,被逼得节节败退,近乎窒息。
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重新去考虑扎马勒刚才的演讲。
男人回过头,望向身后,拍了拍石台,平静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知是哪里收到指示,又不知是哪里将指示传达下去的。
席位上的乡贤代表们,突然听到大地彷佛在抖动,在颤鸣。
紧接着,乡贤们看到近百人拥挤着,推搡着,闯入会场,这些人或身着盔甲,或衣着朴素,或年青力壮,或年老力衰,他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簇拥在白色石台下,簇拥着他们的执政官。
那个曾走入人群中讲经书的男人,又在簇拥他的人群中站立。
这百来人起初十分嘈杂,在男人抬手示意安静后,迅速地静了下来,齐齐地看向他。
“我要告诉你们,从艾兰必因被建成的那天起,我们就做好与一切为敌的准备。”
“我们与枷锁为敌,我们与国王为敌,我们与旧法律为敌,我们与旧的一切为敌!”
那些簇拥着执政官的人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纷纷挺起胸膛。
“扎马勒说过,这是一场纠纷,因为我们之间从未宣战过,是的,他说得不错。所以...”
男人顿了顿,面朝所有人,
“我们宣战!向旧世界宣战!”
话语如重锤落下。
每个人的心灵都被震慑住了。
城堡大会的席位上,或兴奋,或惊骇,或恐慌,或坚定,他们的神色各异,但无一不在战栗。
石台边上,那些簇拥着执政官的人们,清晰地听到了执政官掷地有声的话语,他们攥紧拳头,耐心而满怀怒火地等候着。
“全体公民们,
我们或许注定失败,重新拷起枷锁,重新被奴役,重新因为弄坏一块石头而被斩断手脚。可能明天,可能星期一、可能星期三、可能星期五,可能就在今天。
我们的信仰备受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