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身儒袍,稍稍在脸上添了几撇胡子,再以亿万分神之术,改换气质。
若非是十分熟悉楚河的人,乍看之下倒也绝不会将他与那个最近在长安声名大噪的仙半凡道长联系在一起。
租了一辆马车,然后就在宫城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最左边的小门洞里,微微开出一条小缝,一个身穿白布麻衣,面色惨白,形容狼狈的男子,被从门洞子里丢出来,在地上滚了两滚,伏在地上好半天不动弹,半响之后才吃力半跪在地上,勉强支撑起来。
如果是个讲人情,懂道理的。
此刻即便是去接人,也多少要等对方彻底站起来,稍微整理好形象之后。
给对方留点尊严,这也是做朋友的道义。
不过眼下楚河好像是不懂这个道理了,跳下马车便冲了上去,一把搀扶起刘彦昌,嘴里却十分动情的说道:“刘兄!刘兄辛苦了,小弟得知刘兄遇难,也是多方奔走,只可惜能力有限。”
“不过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刘兄沉冤得雪,也得亏了天子圣明。”
“圣明吗?”刘彦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想要甩开楚河的搀扶,没奈何身体虚弱,用力过猛仰头便往后栽倒。
啪嗒!
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脑后起了一个大包。
楚河再搀扶起来的时候,刘彦昌已经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了。
“刘兄看来是太虚了,原本小弟还在观月楼摆了一桌酒席,为刘兄接风洗尘,还特意去平康坊的请了琴音阁的妙雨姑娘来给刘兄去去晦气。如今看来···刘兄是暂时用不着了。”说者好似‘无心’,听者却绝对被扎心。
刘彦昌心中一跳,既恼怒,又羞愤,更害怕被旁人得知,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王兄!用···用不着了!先送我回岳父处吧!我想好好歇息。”刘彦昌闭了闭眼,然后忍住心头的恶意,低沉着声音说道。
楚河手一僵,表情不太自然起来。
半响之后,方才小声说道:“有些话,做兄弟的本不打算现在说,不过若是此刻不说,你也早晚得知道。刘兄,你可受住了。”
“你岳父王璠王中丞一家,就在几日前,被仇士良以勾结安王谋反的罪名直接处斩,神策军杀入府中,未留一个活口。就连刘兄你的发妻和二子秋哥···只怕也···。”
刘彦昌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从嘴里喷吐出来。
发妻死了可以续弦,儿子没了可以再生(此刻刘彦昌显然有些遗忘了自己已经是无根之人的身份)。
但是倚为靠山的岳父,竟然也死了,而且还是满门抄斩,这让刘彦昌失去了重新崛起的动力,他满心的仇恨,那该如何去舒展?
为了这座靠山,他甚至与三圣母心生芥蒂。
如今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将刘彦昌扶上马车,送到客栈。
调养一日之后,刘彦昌便迫不及待的找到楚河说道:“王兄搭救之恩,刘某没齿难忘。如今刘某落魄至此,已经心无别念,还请王兄帮忙,送我到华山出世为道,以了残生。”
虽然说得客气,但是显得也生分。
显然嘴上是在感谢楚河,但是内心却因为楚河三番两次的扎刀,起了怨恨。
“看来是想去华山找杨婵求助,不过眼下还不行,失去一切的男人,如果放下所有的尊严去求一个善良的女人,那么同情和怜悯,有时候也是会和感情掺杂在一起。”
“那就先拖住他,让他再黑一点。”楚河心中想着,脸上却露出一抹异样之色。
嘴里焦急道:“刘兄如何这般想不开,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隐居避世,不管仇人依旧逍遥法外,岂是男子汉所为?”
暴击!
又见暴击!
刘彦昌的内心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惨叫声。
“那王兄有何指教?”刘彦昌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
楚河却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似的说道:“我们去投靠李德裕李公,他老人家一心为公,刘兄你能摆脱牢狱之灾,也多亏了李公。有他在,一定能为刘兄主持公道。”
刘彦昌的脸上只有冷笑,不过眼中倒也涌起了几分希冀之色。
一场牢狱,蚕室三日,倒是让刘彦昌的政治思维稍稍拔高了一个档次。
对于‘王勃朗’将李德裕视为‘救世主’的心态,他报之以鄙视,不过如果能投到李德裕的门下,或许真的有机会报仇?
那么找杨婵修复小兄弟一事可以暂缓一缓,先重新获得权力再说?
此刻刘彦昌还是抱有一定希望的,觉得以杨婵三圣母的能耐,一定可以弥补他身体上的缺失。
“而且我还听说,李公与最近名满长安的仙半凡道长相熟。这位道长精通炼丹,若是能求得他一两粒神丹,刘兄你现在的身体,也能好的更快些。”楚河满心为刘彦昌打算似的说道。
听闻此言,刘彦昌忽然又涌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如果···如果那个仙半凡道长真的这样厉害,那么让某些已经消失的东西,再重新长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