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卿到了此际,反而神色平静,垂了眉目,跟着侍女走进去。
侍女带着苏意卿到了一处屋宇中,内间装饰奢华,隔间摆着贝母镶嵌的屏风,两边点着琉璃错金的灯盏,紫铜的兽炉中飘出一缕一缕靡靡的香气,弥漫在绮罗帷幔间。
“姑娘请稍坐,贵人片刻就来。”
侍女们退下了,掩上了门。
苏意卿立时奔过去,摇了摇窗户,都是锁死的。她不甘心,左右看了看,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爬了上去,试图用脚去踹。
才踹了两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大笑的声音:“你可真有趣,做什么呢?”
苏意卿回头一看,那男人鹰鼻高颧,容颜犀利,竟是韩王。
苏意卿这才想起来,淮安侯府萧氏,是韩王生母萧贤妃的娘家。
苏意卿再料想不到,在天子脚下韩王居然如此恣意妄为,她心下一沉,从凳子上下来,站得离韩王远远的,用愤怒而警惕的目光瞪着他,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
韩王又被她这番模样逗乐了,他施施然坐了下来:“怎么了?本王又不吃人,六姑娘何必视我如洪水猛兽。”
苏意卿紧紧地咬着嘴唇,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方才哭过,微微地有点红,还带着氤氲的水气,看得韩王心里痒痒的。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掳你来?”
苏意卿一点儿不作声,一副“我不和你说话”的样子。
韩王自己笑了:“你和你的五姐姐完全不一样,她是一身酸气,乏味的很,你倒是活色生香,自从在大安禅院见了你一面,我就难以忘怀,故而今日邀你相见。”
桌上摆着一壶酒,韩王倒了两杯,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这一杯酒,向你赔罪,请恕我唐突佳人了。”
苏意卿素来文雅,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恨恨地道:“登徒子,忒无耻!”
“登徒子?说得对极了,但为卿故,不负风流。。”韩王抚掌笑道,“反正你今晚没有归家,传了出去,秦家也不会要你这样的新妇,不若就此从了我,然则,名声上终是不好,韩王妃的位置是不能给你了,我可以许你侧妃之位,以后独宠你一人,一样是尊荣富贵,你看可好?”
他站了起来,想苏意卿走过去,伸出了手:“如此良辰,莫要辜负,过来……”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苏意卿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柄匕首,寒光闪闪,抵在自己的喉咙处,冷冷地望着韩王:“你若逼我,我就去死!”
她的声音软糯甜美,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却坚若铁石。
那柄匕首是苏意卿幼时一个故人所赠之物。那个故人曾经于群狼环伺之中救过苏意卿的性命,临去之时将这柄匕首送给她做防身之用。
匕首整体小巧玲珑,匕刃若秋霜,做得极为精致,苏意卿向来喜爱,外出的时候,总习惯随身将它带着。
韩王的脸色终于变了,恼怒道:“你别不识抬举,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莫要矜持过头了,折损了这福分。”
苏意卿将匕首往前送了一分,殷红的血丝沿着她雪白的颈项流了下来。
韩王想不到她如此刚烈,不由大感头疼,本是偷香窃玉的美事,若搞成血溅当场岂不晦气。
他退后了两步:“你别冲动,好好,我先出去。”他说着,就转过了身体。
苏意卿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韩王举步,并未向前走,猛然一个旋身,飞起一脚,正中苏意卿的手腕,将匕首踢了出去。
皇室子弟,再不济,刀马功夫还是习过的,苏意卿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是他对手,被他一踢一按,压在了墙上。
韩王冷笑:“到了这一步了,还想逃出我的手心,我劝你别做梦,乖一点,我还能疼你,真惹恼了我,我定叫你后悔不及。”
他望着苏意卿的脸蛋,那肌肤细腻娇嫩,如同粉团一般,他心猿意马了起来。
苏意卿倏然侧头,张口咬住了韩王的手。
她咬得极狠,牙齿穿透了皮肉,血马上涌了出来。
韩王负痛,一声惨叫,急忙抽回手,用力甩了苏意卿一记耳光,那一下的力气极大,将苏意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苏意卿口中满是血的味道,分不清是韩王的还是她自己的,让她恶心欲呕,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韩王赶过来一脚踏在她的背后,将她踩住。
背心剧痛,苏意卿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韩王恼羞成怒:“臭丫头,看我今晚不撕了你……”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韩王心情正差,怒喝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吵?谁再吵闹,给我拖下去杖毙了!”
门外伺候的侍女慌慌张张地答道:“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打探。”
喧哗之声越来越大,中间夹杂着刀剑交鸣之声和呼喝惨叫之声,像是打斗起来的动静。
侍女久久未有回应。韩王不由狐疑,此处是他在京都郊外登云山的别院,他这次过来寻欢,为策安全,将府中精锐的侍卫带来了许多,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来寻衅滋事,倒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