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怀朋见她转过弯来,继续道:“你当面不提是怕得罪人家政府工作人员对吗?但是刘一鸣问起来又觉得不借机表现不甘心对吗?
他端详着她,慢条斯理:“你算盘是打得不错,只是不了解人家背后的小九九,难免棋差一招。”
盛勤没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把戏会被人戳穿,而他甚至不在现场。
她彻底服气,一时没了话语,望着他问:“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他觑着她。
盛勤不理他,自顾自地分析:“小兵做事考虑不周是正常的,因为我们之间的信息是不对等。领导问我想法,我给出解决方案,我做得没错。”
像是吃了定心丸,她语气略从容,“领导是否采用自然是综合全局考虑,如果鸣少最后改了选址,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他比我知道的细节更多。”
沐怀朋顿了下,语气却坏起来:“你以前怎么当老师的,喋喋不休没个重点。”
盛勤不接茬,看着他问:“你之前说要把江州的项目给我做?”
沐怀朋不做声。
“现在还算数吗?”
“你希望它作数吗?”
“那你会教我吗?”
“你当我跟你似的好为人师?”
他顿了下,质问:“想做项目还这么不会来事儿?”
盛勤心知肚明他在意的是什么。
她脾气软下来,嘴上却不肯示弱,小声嘟囔:“你不也没有联系我吗?”
沐怀朋不怒反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你说句好话能要命是不是?”
盛勤想了想,给双方一个台阶。
“你前段时间出差了,我、我也出差了,很忙。”
“那之后?”
她迟疑片刻。
有某个瞬间,盛勤恍惚想起从前。
曾经她也抱怨冯子博不给她打电话,每天只靠微信联系,好好的恋爱硬是谈成了网恋。
冯子博那时振振有词,指责她要求多,说是这种事情强求来的没意思。
当初盛勤也是心高气傲,拉不下面子承认自己是在要求他打电话、给关心。
如今她仍然将自尊心看得比情爱更为重要。
盛勤问:“那你呢,你会主动联系我吗?”
沐怀朋淡淡道:“我很忙,有空就联系。”
盛勤从他身上蹭下来,“行吧,那就等你不忙了再联系。”
身后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不悦地平视着她。
盛勤却说:“既然是谈恋爱,怎么会只有单方面的主动联系呢?”
她扭了扭手腕,“四爷,我先出去工作了。”
*** ***
盛勤回到工位上,看见卢薇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掌心手机震动,她低头查看,卢薇只发来了两个字:当心。
盛勤一时不解,放下手机趁热打铁重新整理了一份文件,将选址地点做了两套方案,发送给三位领导。
做完事临近下班,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再看见卢薇的信息,仔细琢磨瞬间一身冷汗。
一定是刚才有人要去会议室,而被卢薇借机赶走。
她心虚得双脸发红,躲在位置上缓了半天。
过了片刻,卢薇端着杯子过来,“盛勤,你喝不喝水?”
盛勤心领神会地端起水杯跟着她走出大办公室。
两个人走到走廊里,卢薇确定四下无人才问:“刚才是你跟四爷在会议室?”
盛勤避重就轻:“是,刚才四爷问江州的项目。”
她显然不信,但没有戳破,只是劝她小心:“办公室里人多嘴杂……你也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你自己小心些。”
盛勤点点头,旁边有人路过,两个人顿时闲谈风月。
回到工位上,盛勤有些后怕。
这公司不过是他手下众多企业之一,甚至平时一个月只来一次,内部舆论对他根本毫无影响。
但她不一样。
她天□□九晚五,虽然直接对郑智和老袁负责,与旁人接触甚少,但这不代表对同事舆论无动于衷。
盛勤想起以前十几岁时看厚黑学,说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要脸皮厚心眼黑,少女当时不屑一顾,现在却深以为然。
即便有资源有能力,要想真的出人头地也并非难事。
比起外在因素,更需要行动者目标明确,内心强大,而她……
盛勤仔细评估自己,或许偶尔有被虚荣冲昏头脑的时候,但内心天平更偏向的仍然是一份安稳。
但她又马上告诉自己,安稳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
临近下班,电话响起,她看着那一串陌生而独特的号码,犹豫着接起。
里头的男人声音低沉却愉悦:
“下来,带你去吃饭。”
“下来?”
“我在车库等你。”
挂了电话,她拎着包去坐电梯。
红色的楼层数字不断减小。
盛勤傻望着发呆。
那人不止一次地应她的要求而改变……
她有些迷惑,真的只是征服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