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泥淖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她无数次地尝试自救,可是总会被记忆轻而易举的击溃。
她实在太需要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有人拉她一把。
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被一层一层的剥开,像是撕开缠在脚上的水草,有人终于把她从溺亡的边缘奋力托举而出。
她努力呼吸,拼命抓紧身前的体温,在激荡的共振中摆脱内心深处的绝望。
*** ***
“一起洗?”
他平复着呼吸,偏头看她,女人闭着眼,睫毛轻颤,脸颊上是两片不自然的潮红。
她没有说话,揪着被角,身上仍在轻颤。
沐怀朋躺了一会儿,起身下床。
隔壁卫生间里传来淅沥的水声,盛勤像是惊醒,睁开眼还有些茫然。
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她呆了呆,终于清醒,颤抖着下床。
片刻后,水声骤停。
门推开,热气萦绕。
他抬腿步出,赤脚踩在隔水垫上,撩过一旁的毛巾,随手围在腰间。
长指撩起另一张毛巾擦头,发梢上水珠溅落,滴在身后,激起一种似痒似痛的触感。
沐怀朋反手一模,那触感加深——他腰背之间隐隐有数道淡红色的划痕。
他无声地笑了下,步入卧室。
室内的恒温驱散了些许闷热。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中间大床上被褥凌乱,藏青色的被单滑落在地。
沐怀朋弯腰拾起一角,用力一扬,扔在一旁。
属于她的东西被一一带走。
沐怀朋扬扬眉。
要是他没记错,刚才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静谧的空气被手机震动的蜂鸣划破。
他走到床边,伸手抓过手机,靠上床头,电话里的人笑着问:“老四,怎么这么久才接?”
沐怀朋微微偏头,把手机夹在肩窝,摸过床头上的烟盒,从中抽出一只,含在嘴里,没着急点燃。
彻底释放过之后,身上有种略带疲乏的轻松。
电话里传来追问的声音。
他轻嗤,懒洋洋地反问:“你说呢?”
对方一顿,了然地笑起来:“哟,我坏了你好事?”
他不置可否。
对方倒是非常知趣,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沐怀朋随后取下手机扔在身边,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纳。
静默片刻,他似想起什么,伸手去抓手机,却摸到一团濡湿。
长指微顿,沐怀朋侧脸一瞥,
深色床单上,一滩水迹。
那女人带着哭腔的嗓音瞬间涌进脑海。
他眼神暗了些,喉咙发紧,心里似乎又有些燥意。
*** ***
盛勤几乎是落荒而逃。
慌不择路地跑出小区老远,她才有机会喘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珠一颗颗跌落,像是大珠小珠。
她这会儿总算知道了要避雨,可周围全是矮矮的围墙,让人避无可避。
盛勤独自在夜雨中走了好久,终于叫到车。
出租屋里,付盼盼的房间传来唱歌的直播声。
盛勤生怕她突然出来,心虚地赶紧跑回房间,又出来躲进卫生间洗澡。
热水兜头浇下,驱散了寒意,让她稍微镇定。
活到27岁,她一直循规蹈矩,甚至跟冯子博在一起时,也因为心结而不不肯越雷池一步。
盛勤甚至绝望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亲密关系。
快到三十岁的女人,交往过稳定伴侣的女人,倒头来却仍然不晓□□。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她自己同样难以启齿,甚至怀疑过自己不正常。
但这一切的都在今晚被更改。
热水流进眼睛,刺激得人直皱眉。
盛勤有些想哭,可她不知道此时的泪意是因为冯子博还是因为方才的放纵。
她很爱冯子博,却始终介意在两个人交往之前,冯子博一面说着爱她,一面却跟其他女人上床。
盛勤真的很疑惑,人的确可以把爱跟性分开吗?
当他进入别人身体的时候,他还会想到她吗?
她没有答案。
盛勤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应该用交往之前的事情影响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可每每走到最后一步时,她内心里的疑惑总是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质问她。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爆发过无数次的争执。
当被亲密伴侣指责时,没有女人可以无动于衷。
盛勤烦透了自己的感情洁癖。
可她没有办法。
她无法欺骗自己。
当知道冯子博另结新欢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当她知道他们认识月余便有亲密关系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几天的交欢。但她却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冯子博,她甚至真的觉得两个人关系的破坏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性。
热水静静地冲击着她的头顶,水温渐渐变凉。
她自嘲地想,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那么爱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