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月光洒下笼罩着整个皇宫。
承天宫的主殿内,顾归酒一双眼阴鸷晦暗,垂眸看着被他砸的一团乱的奏折,耳边是陈越的说话声。
陈越:“皇上,微臣查到的结果是沈絮写的信,这是信件,我特意从左丞相手里拿来的。”
殿内的龙涎香和醒神的薄荷香交织在一起,让他耳目都清醒了些,不至于受药物的影响导致倦乏,只是头却隐隐的有些疼,矜贵的手指轻捏眉心,他喉结滚动,并没有意外。
其实多少猜到了,只是他想不到,沈絮居然胆子这么大。
他一边庆幸自己早早的打发了沈絮,没让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近距离陷害到今羡,一边又觉得当初看在玉姑姑的面子上没杀了她真是错失。
如果当初杀了,也不至于闹出这场大事。
可是没有当初。
顾归酒伸出手,将陈越递上来的信件打开看了,只匆匆的睨了眼,他眉心却蹙的更深了。
信里白纸黑字的写着今羡是何等的跋扈,何等的容不得一个女子在后宫,又是何等的占据着盛宠不肯撒手,还有说她恃宠生娇行刺了皇上......
顾归酒心中冷笑,喉结滚动,信件在他的手上被揉捏成了一团垃圾,继而无声的掉落在地上。
伴随着他冷声的吩咐,“送去给牢里的先玩一阵子,之后砍掉手脚,让她去街上流荡,若是她能生存下去就立刻杀掉,若是不能生存下去就多留一阵子,让她生不如死,总之别让她好过,你看着办。”
陈越点头,只走了一步,又顿住了脚,低声道:“皇上,玉姑姑那该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顾归酒面无表情道:“玉姑姑会明白的,她若是有任何的不服,你叫她来见朕。”
陈越道好,立刻出了殿门。
顾归酒看着满地的奏折,有一本还没来的扔,就这么大剌剌的摊开了,放在龙案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处死今羡,不若后宫单薄,恐一手遮天,恳请皇上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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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完全亮起来,顾归酒便醒了,也不能说睡了,总之昨夜做了许多梦,梦境一直变换来变换去,里面什么画面他也记不清楚,只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今羡大着肚子面带怒意朝他走来,但到底不是真的生气,含着少许的娇嗔和埋冤。
深知自己是在梦里,但看见她蹙眉不高兴,他也想哄哄她。
可惜刚走上前,只唤了声乖宝,还没来得及哄,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是王德显,顾归酒眉头蹙的很深,美梦被打搅,直觉没好事,但其实他深知今天不可能有好事,不但没好事,还有一场硬战等着他打呢。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塌,垂眸一看,便瞧见了自己心口处那块还没完全好的伤疤。
一个匕首的大小口子,他垂眸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今羡以前被他咬到的那块伤疤。
他站起身,忽然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觉得他们两个真是互相残杀,只是都是他的错,他知道的,他不怨她。
王德显带着一众伺候的宫人走进来,宫人们头也不敢抬起,垂着眼利落的将东西放好便出去了,王德显弓着腰替他穿衣裳。
衣裳穿好,一系列的东西弄好天边已经泛出了点点的鱼肚白。
顾归酒走出承天宫的主殿,他视线下意识的往左手边的侧殿瞧去。
说来好笑,今羡如今睡着的是承天宫的侧殿,也是寝宫,而他的主殿向来是处理政务的,如今她是绝对不可能同他一道就寝的,这一点顾归酒很明白,所以便也没去讨骂。
九五至尊的炎卿帝乖乖的睡在了主殿的一张榻上。
对比起众人觉得皇上屈尊睡在书房的榻上,顾归酒倒是很庆幸今羡没有提出要搬出去。
虽说他定然不会应允,但多少开了口和没开口区别差了很多,尽管明知她本意也不是想要住在承天宫的,但他就是觉得,她没开口,那么心中或许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的愿意。
顾归酒一想到她这一点点点的愿意,心口就无比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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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明殿是历代皇帝上早朝的地方,往日这个时候大家都站在原地等着炎卿帝的到来,旋即整齐划一的参拜,最后把一些事上禀询问主意就行,但今日,所有的官员们全都站成了一团,往日分成两派的人如今也不管党派了,全都站在一块讨论今日的大事。
顾归酒还没进到殿内就听见了细细密密的争执声和讨论声,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们讨论的,也是他今日要打的硬战。
但他知道,胜度很低。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不是一个、三个、五六七个,而是上百,亦或许已经有上千个人知道了今羡行刺他。
若是他退一步,那么今羡便会相安无事,若是他执意不肯同意他们等会儿说的话,那么宫外定会掀起一波热浪。
力荐处死今羡的热浪。
顾归酒出去的时候,前面众人都还克制,到了快要散朝的时候,文武百官忽然全都跪了下去,一声不吭。
顾归酒虽然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跪,却也还要勉强自己假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