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红色的烛火摇曳在红色的喜庆纱帐上, 烛火摇曳, 将里头睡在一道的人儿们影子拉得老长, 殿内点了点点的安息香, 味道一点儿一点儿地沁入鼻尖, 让人地睡眠变得更加深沉。
今羡侧卧,玉臂枕在小脑袋下。
夏夜有蝉鸣声, 没有丝毫间歇,叫唤个不停, 今羡睡的迷迷糊糊, 分不清到底是醒来了, 还是一直在梦境, 她居然看见了祁琛, 那个狠心的人。
估计是梦吧。
但其实这三年来,她几乎没有梦见过他。
今羡脑袋晕胀的很, 想不清自己为何为梦见他, 但大抵能知道,不过是因为今日碰见了他。
梦里的他很真实,穿着黑色的华服,坐在亭子里仰着头望着月光, 怀里还有一个白色的小东西, 今羡看不到,却能听见他低低的说话声, 今羡听见了一声白白, 她蹙眉, 忽地看见了男人手里拿着的那根红萝卜。
她心下顿时明了,是温白白。
温白白是她给取得名字,当时她取得时候,还忐忑不安得去问他是否可以让白白和她姓,当时男人也只是眉一蹙,略带着烦躁得语气道:“随你。”
自那时候开始,她便日日抱着温白白,它素来爱黏着她。
转念一想,白白似乎是参与了她和祁琛之间的所有,见过他们剑拔弩张的争执,亦见过他们夜里的那些私密的事,甚至那晚她拿着酒去了承天宫时,亦看见了它在温湫宫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兔眼怀里抱着红萝卜呆呆地看着她。
想起温湫宫,今羡忽地想起那夜她写的那封信,不知祁琛看见了没......
还来不及细想,她忽地听见了一道低低的声音,是祁琛的声音,他说很想她.......
今羡在睡梦中缓缓地蹙起了眉,喉口忽地有点儿发涩,她轻而又轻地呢喃道:“祁琛......我说过的,我不要你了,我也......我也不想你了。”
今羡梦呓,轻轻的声音响起,但显然让一夜都闭着眼假寐的严於听了进去,只见他蓦然睁开了眼,眼底有惊亦有喜。
他看着她的背影,转念细细一想,方才今羡说的话,他只听见了后面的那几个我不要你了,前面的什么琛...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他蹙眉,蓦然在回忆里开始细细的回想今羡有没有同他说过她亡夫的名字。
但显然今羡是没有提及过的,她甚至很少在他面前提及那个男人。
严於倒不是不能接受他的存在,反正他已经死了,只是他一直以为今羡是还在意那个人的,没想到今夜她却在梦呓说不要他了,亦不会想他了。
这对严於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是欢喜她的,三年了,没断过。
只是如今他忽然不想再这么下去,他想和今羡挑明,让她接受他,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严於正这么想着,今羡忽地一个转身,嘤咛了一下,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严於立刻侧眸往她那边看去,只是这一眼,倒叫他呼吸蓦然一滞。
原因无他,竟是今羡的衣襟口开了,他能一眼看到底,让他呼吸一滞的也不是她那里的风景,而是她玉颈处,居然是有一道裂缝,这个是人皮!
今羡居然戴了人皮!
严於抿唇,怕自己眼花了,继而俯身靠近她,企图看的更清楚一些,但不是他眼花,那真的是一张人皮。
就这么贴在脸上,一直贴在脖子下。
严於忽地心口有点儿发涩,心中清楚今羡是定然不会加害安国的,但是人亦是好奇心较重,他想知道,为何今羡要戴着人皮,那她本来的面容呢......
是怎么样的?
严於舔唇,看着熟睡的今羡,话到了嘴边,却忽地有点儿难以开口。
他就这么睁着眼,伴着今羡低低弱弱的呼吸声,直到天亮。
今羡睡的不是很踏实,比往日起的早,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准备直起身叫阿默进来伺候的时候,忽地看见了自己内衫衣襟口大开的位置。
眼眸微颤,今羡忽地咽了咽口水,昨夜与他睡了一夜,这个明显的疤痕,严於不可能没看见。
今羡舔唇,半晌后闭了闭眼,顿时感觉到有种无力感。
于是便这么瘫睡在床上,如今祁琛来了这边,她的人皮又给严於看见了,定然是要找一个借口堵住他的嘴的。
相处三年,今羡是清楚严於的,他面上不说,但是能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就怕他傻傻的到处去问关于人皮的事。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想清楚找什么借口,却忽地听见了严於的脚步声,她润了润嗓子,正准备开口打算开门见山的问他是否看见了人皮,却听见他低声道:“你想说,我便听,你要是不想说,我便当作不知道。”
今羡忽地觉得有点儿好笑,他如今是在同她怄气,怄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今羡润了润嗓子,无奈,道:“你叫人拿一盆盐水进来。”
严於不解为何要人拿盐水进来,但他还是乖乖的听话叫人拿了盐水,并且还把盆子递到了今羡的跟前。
今羡撩开纱帐,抬脚下了床,继而抬眸看他,两人隔空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