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民在心里暗暗感叹,宋廉虽然跟着他爹宋孝先见过些世面,但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如果能进官场历练几年,以此子的心性,以后未必不能有大作为。
邱民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宋廉将邱民迎进府中,二人在厅堂上坐定。
邱民笑道:“令尊本来就在前朝为官多年,本就是忠厚仁义之人,现在皇室遗孤已经找到,令尊本应该亲自去看一看,但是竟然,”说到这里,邱民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奉公你代父前去段将军府上看一看,也算不辜负令尊的忠厚仁义。”
宋廉,字奉公。
宋廉笑道:“家父刚刚仙逝不久,现在正是家中忙碌的时候,现在过去多有不便。不知道这个遗孤长的什么模样,段将军又是怎么确定他就是皇室遗孤的。”
邱民笑着抿了口茶:“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此事涉及甚大,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了解的,若若你想要了解清楚,只有亲自去找段将军了。”
两人坐在厅堂,宋廉低头沉思。
邱民也不急,只是坐在哪里微笑着喝茶。
邱民整整喝了三壶茶才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显得异常高兴,在宋府门口握着宋廉的手说了好些话,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邱民离开之后,宋廉立刻又来到了上次来的那个小屋子,敲了敲门,又是两重两轻。屋内照旧没有人应答,宋廉推门而进。
屋里的老头依旧坐在黑暗中,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时间仿佛在这个小屋子里停止了流动,那只枯槁的手依旧抓着一本书,只有书名的不同印证着时间已经流逝了很久。
宋廉进来之后依旧垂手站在屋里,老人头都没有抬:“后退一步。”
宋廉后退一步,站回到了上次他站立的位置,一步不差。他咽了口唾液,紧张的等待着老人先开口。
老人没有让宋廉等他看完这一章,只是边翻书边说道:“何事?”
“邱民来了,他说段封找到了皇室遗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颗豆大的汗珠已经顺在脸颊流了下来。
老人合上书,将书放在腿上,抬头看向宋廉:“高山村那边还没有消息?”
“有人在汇城见过他,想必应该是去京城路过此地,我已经派人一路追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老人猛地站起身:“废物!”
宋廉两股惊战,冷汗如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吱声。
老人将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踱步两下,拉了一下椅子,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只是这一次,他的全身都在昏暗中了。
“你过来。”老头对宋廉说道。
宋廉的双腿都已经不听使唤了,仿佛这三个字从老人口中说出来就已经夺走了他的魂魄,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一步步挪了过去。
“啪啪~”两声,老人结结实实的给了宋廉两个巴掌,宋廉的舌尖立刻感觉到了嘴里腥甜的血味,但他没有咽下去,也没有吐出来,他的舌尖在口腔中搅动着,似乎是在细细的品味血的味道。
刚刚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在被扇了两个巴掌之后也停止了颤抖。他静静的站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开口说话。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那声音毫无起伏,不带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我办事不利,该打。”宋廉说道。
“接下来要怎么办?”老头问道。
宋廉抬起头,看着老人,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舌头一卷,将嘴里的血咽到肚子里,开口试探性地说道:“先派人去康城打探一番,看看消息是否属实。”
老人没有说话,等待着宋廉继续往下说。
宋廉顿了顿,似乎多了些底气:“之前寻找那孩子的队伍继续寻找,以防万一。至于我,去找林志先把情况说清楚?”最后一句话明显缺乏底气,带着疑问的语气。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往上翻着,看着老人,似乎想从老人的面部上看到答案,但是屋里过于昏暗,他什么也没有看清。
“派丁岑去康城,康城没人见过他,过两天再派人去探望一下温俊远,既然你都收到了消息,那他必然也收到了,看一下他的动向,侧面打探一下段封的队伍有多大,你这两天多往林志先那里跑跑,喝喝茶可以,但话不能说清楚。”老人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宋廉点点头:“是。”
老人在昏暗中叹了口气,看着宋廉被扇的已经肿胀的脸,说道:“我老了,以后这种决定就要你自己做了,宋家连带仆役一共四百六十八人,他们活的怎么样,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他的声音似乎终于带上了点情绪上的起伏。
宋廉连忙跪到地上,膝盖与地板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发出轻快的一声响:“不敢!”
老人挥挥手,说道:“去吧。”
宋廉站起身,弓着身子倒退出了房屋。
等宋廉出来房屋,昏暗中老人的身子似乎一下子佝偻了起来,没有了刚刚发令时的威严,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眼角的皱纹也向下弯曲了很多,眼神中透露出只有老人才有的疲惫。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子在椅子上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