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这份与众不同的热情, 于寒舟心下猜到几分。她面上未露出异样, 等到回家的路上, 便对陶老太太道:“外祖母,王家太太待我好热情。”
陶老太太听罢,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舟舟可喜欢王家太太?”
于寒舟一听,心中知道差不多就是她猜的那样了, 托着腮,懒洋洋道:“还好吧。”
陶老太太不提防她竟是这般反应,愣了一下问道:“舟舟为何这样说?”
于寒舟便道:“并不很熟悉,不过是言语间待我热情了几分, 就值得我很喜欢么?”
陶老太太愣住, 随即眼底涌现几分欣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们舟舟很是聪明。不错, 什么时候也不该因为别人对你说几句好听话, 就轻易认定那人是好人, 进而喜欢她。”
于寒舟笑弯眼睛:“都是外祖母教得好。”
陶老太太被她拍了马屁,好不高兴, 轻轻捏她小脸:“这小嘴儿甜的。”
于寒舟没有问她, 是不是要给她和王家定亲。依着陶老太太的性子, 倘若她不喜欢王家, 提起王家太太时不会口吻柔和, 又眼含笑意。因此, 假若家中打听过王家公子, 没有特别大的缺点,就会这么定下了。
于寒舟并不知道王家公子的情况,但她的三表哥是个交际极广的人。
她向一个身量相差无几的表弟借了身行头,裹了胸,堵了耳洞,拿了眉笔将眉毛描黑,又稍稍在脸型和肤色上做了修饰,对着镜子照了照,随即满意地走出了门。
陶直听到敲门声,还当是谁,直接道:“进来。”
他正翻找画卷,才输给朋友一幅画,正要挑出来送人。
只见来人站在书桌前不说话,只投下一抹剪影,眉头皱了皱,抬起头来。这一看,不禁愕然住了。
少年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衫,站在他的书桌前。身形挺拔,站得笔直。一双凤眼狭长,分明含着笑,然而竟显出几分凌厉之感,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叫人无法因为他的年少便轻瞧了。
然而白皙的皮肤,衣衫上面绣着的兰草花样,又显出几分秀美,将他的气势软化几分,使得他就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倘若不是陶直日日同她相处,也认不出来,这竟然是他唯一的表妹!
一个女子!
“舟舟!”他惊叹道,“你,你怎么做了这样的打扮?”
于寒舟微微一笑,后退半步,冲他一抱拳:“兄长好,我乃旁支子弟陶备,来家中做客,请表兄多多关照。”
陶直一下子愣住了。
他眉头皱起来,放下手里翻找了一半的画卷,绕过书桌走到她身边,将她打量两遍,才一个脑瓜崩敲过去:“胡闹什么?吓我一跳!”
她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真是被唬住了,以为有什么旁支的子弟来家里做客。
然而他又奇怪:“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像不像?”于寒舟这才弯起眼睛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表哥,我觉得我这样出门,鲜少有人看得出来我的身份。”
陶直打量她两眼,说道:“你想出门,我带你去就是了,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探那王家公子的底。
她若是本来样子跟陶直去,打探得出来才怪。
“表哥一向聪明,不妨猜一猜?”于寒舟绕过他,缓步行至书桌后,在椅子上坐了,两条长腿翘起来,搭在桌沿上,脚腕叠在一起,慵懒地摇着。两只手则交叉叠在腹部,漫不经心地朝陶直看过去。
不知情的人瞧见了,以为是哪家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
陶直惊得险些栽地上!
“胡闹!”他好气又好笑,“什么样子?赶紧坐好!叫祖母知道了,捶死你!”
于寒舟把头一仰,这下声线都压低了:“捶我作甚?我乃堂堂男儿,便是教训我,也该是舅舅来。”
愈发像是不好管教的顽劣子弟了。
陶直头大极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听说王家有意同表小姐结亲,我倒要瞧瞧,他有没有这个资格?”于寒舟抬头朝他看过来,狭长凤眼中带着几分凉意,分明是一个要为姐妹出头的少年郎的神态。
陶直都错乱了!
他真真切切地知道这是他的表妹,但她的言行举止,包括她此刻的样貌打扮,都是一个十足十的少年模样,他狠狠晃了下脑袋,才道:“你费这么大劲,就是要看看那王家小子?”
“不错!”于寒舟从椅子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地来到他身边,胳膊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狡黠地道:“我们去瞧瞧,那王家公子配不配得上表小姐?”
陶直:“……”
“表哥!”于寒舟松开他,跺了跺脚,“好不好嘛!带我去嘛!”
陶直惊恐发现,他一见她撒娇,差点脱口说出:“你怎么娘们儿唧唧的?”
她就是个女子啊!这才是她真正的情态啊!
然而他也明白了,她扮男子是真的像。
陶直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最是不讲规矩的时候,被她央着一缠,心里也痒痒,就道:“那好吧。不过,你可机灵点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