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合影,仔细看这是谁?”
顺着林阳的手看去,张婶忽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小邹么?”
“对啊。你知道这张照片么?是我们大学重新开课后的第一届学生的合影!邹哥就是我的学长!”
“照片是他给你的?”张婶问。
“什么他给我的,你看他屋里就那么几样东西,有地方放照片么?”
林阳白了母亲一眼,接着解释说,照片是他从学校档案室里找到的,准确的说是偷来的。
她就是为了证明照片的真实性,所以还特地去拜访了照片里的那些已经退休的老教授。
只是她课程一直很忙,论文还没写好,所以只去找了一位,而且还得知对方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
“这么说,小邹还真没撒谎......”
张婶的表情并不是恍然大悟后的高兴,反而更疑惑了。
大学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从今天开始,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这孩子可能不简单啊。”
“你看你,总把人想的那么坏,照片给我,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张婶直接将照片藏到身后,摘下眼镜说:“我先替你保管,你赶紧去看书,饭就快好了!”
“啊?压岁钱你就替我保管,我都23了,还替我保管?”
林阳嘟嘟囔囔地说着,转身进了卧室。
次日,当邹朝阳跟林阳走出院子之后,张婶就开始穿外套,带帽子口罩,拿着照片和打听来的地址小跑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东城图书馆附近的一户平房区,此时这里大部分的房子都被拆了,听说是要盖楼。
“咚咚咚——”
“谁啊?”
应门的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子,长得很可爱,虎头虎脑的。
“小朋友,请问刘敏刘教授是不是住在这里?”
“奶奶,有人找你......”
张婶蹭了蹭脚,迈步进了屋。
这是个老房子,设计师绝对不是什么村里的瓦木匠,而是来自西方的建筑大师的杰作。
而且,整个屋子,包括门廊都是一股子书卷气息,随处都能看到书本,杂乱但是有序。
“哟,您是?”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门口,盯着眼前的陌生人,脸上略带疑惑。
“哦......其实,我是来问您一个问题的,你叫我小张就行了。”
“哦哦哦,学术问题,好好好,来去客厅。我腿有静脉曲张,不能久站。”
小胖子很勤快,给张婶和他奶奶端来了茶就离开了。
张婶也是个急性子,直接掏出了合影递了过去,指着邹朝阳的脸,问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了。
“这是我退休前一年照的,那时候我就站不住了。其实我拍照是不愿意坐着的,像是在摆谱......”
老人也许是年岁大了,说话有点啰嗦,“诶,这个年轻人我有印象。很聪明的孩子,叫什么来着,邹......邹......”
“邹朝阳?”
“对对对,我是病理学教授,他是学的外科,但是非常好学,脑子也很聪明经常会到办公室里问东问西,只要跟医学沾边的,哪怕不是他专业的知识都感兴趣!”
张婶点点头,这下子,她也能确定这个人并没有撒谎,“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们得知了他父亲得了肺结核。你也应该知道一些,肺结核是很难缠的病,现在还没办法彻底根治。这跟人的体质,和意志力都有些许关系,他是为了父亲的病,所以才那么用功的......”
“哦哦,我其实想问您,他后来怎么了?”
刘教授呵呵一笑,“我会错意了不好意思......邹同学后来好像是留学了,家里没少花钱,不过那时候咱们留学的政策可不是家里有钱就行的,成绩也得拔尖才行。他好像是去了岛国......诶呀,对了,我记得他好像一直没回来交论文......”
一直没回来交论文,那就说明他是在岛国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而且,刘教授描述的邹朝阳,跟自己看到的似乎性格完全不同,那恰恰说明了,他之前肯定是经历了什么......
“诶,小张,你问他干什么?”
张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说自己是他的远方亲戚,最近突然响起来才随口一问的。
离开了刘教书的家,张婶一路上想了很多。
邹朝阳虽然性格阴郁,但品质道德是绝对没问题的,要不也不会舍身救自己女儿于危难之中。
可是,他的经历确实让人胆战心惊,能让一个人性格大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先不说这些,一定得让女儿跟他保持距离才行,其他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傍晚,华灯初现。
天色都黯淡了,可实际上才刚刚过了四点钟。
邹朝阳正在给地瓜翻着面,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林阳在路上对自己说的话。
喜欢你,喜欢你......
“唉,我这样的人,哪有那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