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扇门不被撞开破损,若查看门窗的人不懂得新旧木材之间的区别,应是很难发现这些端倪。
明长昱虽不替朝廷管钱,却知道有人从凌云书院的修缮款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贪赃工程款项,以次充好的旧例多不胜数,但敢这样嚣张的,的确说得上胆大包天了。
如果这些事,让寻常的市井之人知道,市井百姓肯定破口大骂,恨不得将这些贪污的人五马分尸。可明长昱听闻之后,面色平静,仅眼里刺出极其浅淡的冷笑。
他对李青林点了点头,问道:“此事赵大人要如何处理?”
李青林缓声道:“我怀疑这一切,或与今夜的命案有关。我会仔细享尽的审查凌云书院,证据完善确凿后,会立刻上书圣上。届时最好侯爷的破案了,我会助侯爷一臂之力。”
明长昱眯了眯眼:“命案发生在工部,且赵世祺是你手下的人,若论起这命案的连带责任,你首当其冲。”
李青林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今夜回去,我需想想如何才能自求多福。”
无论是命案,还是凌云书院建造修缮贪墨一案,他都脱不了责任。明日上朝,他将面临的,我能预料自己将会面临一场狂风骤雨。
赵世祺被明长昱扣下,赵家人一定会想办法了解其中的缘由,也能查出凌云书院的问题,那么作为工部侍郎,李青林理应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若有他顶了这一切罪责,赵家人就或有机会减轻赵世祺的罪责,将他带出大理寺。
将凌云书院的后续之事安排妥当后,明长昱带着明昭等人离开。
回到栖云小筑,君瑶已经歇下了,明长昱与明昭去了书房。
“可有发现?”明长昱问道。
明昭拿出一个布袋,交给明长昱,说道:“在房中发现了一根粗麻绳,大约是凶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发现,连打斗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库房也算是新修缮的,让人打理得很干净,房中又无任何陈设,想要留下痕迹都难。
明长昱看了眼那根粗麻绳,发现上头有斑驳的血迹与零星的皮肉,应该是将于慎勒死的绳子。但于慎真正的死因,需仵作验尸之后才能断定。
“去查一查于慎这几日都与什么人来往过,特别是工部的人。”明长昱说道。
已是夜深,明长昱还需早起上朝。他将诸多事宜交代清楚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次日清晨,君瑶醒来时,房内安静无声,光线柔和。她起身穿好衣裳,推门而出时,发现天已然大亮,太阳早已跃出山头,尽燃樊川平野秋色。
有侍女见她出了门,立即上前行礼问道:“公子醒了,可让人安排洗漱?是否将早饭端到房中?”
君瑶左右环视,问道:“侯爷呢?”
侍女说道:“侯爷因要赶早朝,天不亮就入城了。他走时吩咐了,公子可自由安排,若要回城,就让管家安排车马。”
君瑶点了点头,让她将饭菜端到了屋子里。
吃过早饭之后,她向管家借了一匹马,离开了栖云小筑。
她赶着去刑部点卯,没回自家院子。刚踏进刑部的门,就见隋程快速朝她走了过来,“你听说了没?赵世祺入了大理寺牢房!”
他与赵世祺素来有仇怨,前几日还险些被赵世祺的马撞到,私心里恨不得赵世祺快点倒霉,今日一早听说了赵世祺下狱的事情,顿时拍着大腿喊了几声“现世报!”
君瑶知晓赵世祺是赵家嫡子,有这样显赫的背景,还能锒铛入狱,大约是明长昱所为。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大半,她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赵世祺牵涉的命案,关系到工部,也关系到凌云书院。她暂且不关心工部会如何,但只担心此案会影响到凌云书院秋闱之后的招学。若是有人寻机打压,那凌云书院能够继续办下去,就是未知数了。
一时间,她心头百转千回。
“这案子太巧了,不早不晚,正好在秋闱之前,”隋程喝着早茶,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工部呢?还是故意针对凌云书院?”
君瑶心神一凜。她努力回味着隋程方才说的话,试图从他讲述的案情经过中找出线索。奈何隋程也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详情,君瑶无法从这些零碎的片段里找出关键。
这一上午,朝堂之上,的确说得上风起云涌。
赵氏一族以及拥护赵氏一族的人,的确将李青林当成了为赵世祺挡箭的靶子。从头到尾避开了工部贪墨之事,直接将李青林与工部牵连的命案纠缠在一起。说得仿佛李青林才是杀害于慎的凶手似的。
再者,不少人抓住凌云书院的把柄,以此命案为噱头,加大渲染,恳请圣上下旨,暂且关闭书院整修,将书院招学一事延后。
皇帝与明长昱一派的人,尚且顶住了压力。直言案情的真相说明一切,所有事宜与官员的上奏,都等案情真相大白之后再说。
文武百官不会和皇帝在朝堂上当面闹翻,诸多不满,也只会在下朝后暗中表现出来。
当日,国子监与部分世家子弟的人,便在宫外静坐,无声要求暂关凌云书院。
明长昱得知此事之后,嗤然一笑,说道:“静坐便静坐,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