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早已伤在她眼神之下。
“其实,前蓉城郡守,与周夫人还有些亲缘。”君瑶不以为意,蹙眉凝视着唐仕雍,“这位前郡守的夫人,是周夫人的姑母。侯爷曾派人到俞洲查探,发现周少夫人幼时常去蓉城唐府玩耍,甚至在唐府住过三四年。又听得唐府的老人说,周少夫人与唐延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唐延毕竟只是唐家庶子,唐夫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亲侄女与自己丈夫姨娘生的儿子成亲?所以,两人的感情就此断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一段情窦往事说完,甚至无法让人感会这其中的深切悲喜,而阮芷兰却瞬间泪盈眼眶,潸然而下。
“所以,当唐延走投无路时,就来找周少夫人了,对吗?”君瑶轻声问。
阮芷兰拼命摇头。
“一定是这样!”周齐云突然出声指控,“你们一定暗中私会过多次。”他极力克制着,压制着声音,说道:“否则……当年我兄长出事,你为何偏偏去找了唐延的关系?”他还怒视着跪在地上的花匠曾,质问道:“是不是你暗中帮他们见面?”
经此一提醒,也不难猜测,唐延想要进入周府,其实并不困难,阮芷兰有这些心腹帮她里应外合,也不是办不到,甚至做得次数多了之后,就越发顺手难漏破绽了。
“唐延找到你之后,发现周齐越死在你手上,所以才想出将尸体带回去冒充自己的办法?”君瑶趁势继续层层解开谜底,“他将周齐越的尸体放置在马车内藏好,一路打通看守坊门的坊丁,得以通行。还将周齐越尸体的脸砸烂,好让人认不出来。如此一来,他就能避开被害的危险,佯装自己已死,好桃之夭夭。而你,则有曾登发为你顶罪,待一切如你所想结束之后,你就好趁机逃离,与唐延一起远走高飞。”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阮芷兰惊怔绝望,嘶吼一声险些冲向君瑶,幸而被两名衙役扣住。
“我嫁入周家之后,与周齐越举案齐眉恩爱和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拼命挣扎推搡着,“我怎会害死他,什么冒充尸体,什么唐延,与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你们曾经也是恩爱齐眉的吧,”君瑶轻声说道。
阮芷兰咬牙不语,被捕役狠狠压住跪在地上。
“何况,其实李晋早就知道尸体有问题了,”君瑶深深吸了口气,“李晋自己布置的机关,怎么会不知道机关伤人的特点?那机关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将人的脸砸得稀烂。而且,李晋还曾暗示过我,说是唐延的足趾是胼趾。我想,他以此暗示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查出尸体的真相,好掩盖他杀人一事。”
如果尸体根本不是唐延,那李晋就不是凶手,何况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只是他没想到,如此精心的布置,也能被人识破。
君瑶缓缓走到阮芷兰身前,不喜不怒地说道:“其实,就算一切如愿,你当真逃离京城,也不能与唐延远走高飞的。”
阮芷兰一言不发,通红的眼睛沉默地盯着她。
“因为,你是知道唐延未死的人,唐仕雍唯恐你将此事泄露出去,故而他一定会杀你灭口。”君瑶一字一顿道,她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她与阮芷兰两人可听见。
“小姐,是老奴无用……”花匠曾低着头,暗哑苍老地说了这一句。
事已至此,此案种种,也算尘埃落定。
阮芷兰强行压住哽咽,擦了泪水,突然直起身向明长昱叩首:“侯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周齐越,是我指使他筹划顶罪,也是我想出的用周齐越的尸体冒充唐延,花匠曾是被我逼迫,求侯爷网开一面,将他从轻发落。”
明长昱的目光将将从君瑶身上移开,静然如水地看着阮芷兰:“花匠曾虽未杀人,可所作所为如何能轻饶?”
阮芷兰悲痛愧疚地看了花匠曾一眼,恳切执着地说道:“他也不过,是为我讨一个公道罢了。”她双眼空洞无物,却悄然藏着莫大的不甘与悔恨,须臾后只是勾唇冷笑,“周齐越那般对我,让我生活在地狱之中,周府人人皆知,却视作不见,甚至与周齐越一样的心思,明里暗里恨不得我拿出所有嫁妆贴补。我遭受的苦楚和痛,有谁知道?周齐越的所作所为,就能轻易饶过吗?”
她仰头直视明长昱,渴盼固执地问:“侯爷,若天底有我这般遭遇的女子,敲响大理寺门前的鼓请求人来为我主持公道,将是如何?”
明长昱蹙眉,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无奈与惊讶。
阮芷兰轻哂:“不过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女子受男人羞辱责骂,那必定是女子有错,谁会为那女子主持一个公道,将她带出苦海呢?我终究是不解恨罢了!”
君瑶蓦地心生不忍,同为女子,自然知道女子不易。若所嫁不淑,世间女子的下场是如何?或懦弱承受,或挺身反抗,可结果如何呢?
阮芷兰是凌霜而开的花,是不甘于怯懦受辱的女子,所以她杀夫自救,却落得玉瓦皆碎的下场。
“你这贱妇!”周平骤然起身冲出,一掌狠狠抽向阮芷兰,“毫无妇人本分,心肠狠毒如此,活该千刀万剐!”
“周通事,这是大理寺公堂!”明长昱沉声说道。
他口吻虽冷,却已带了怒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