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走去。
已经是清晨,天逐渐大亮,但是屋里门关着,窗户离的又远,很暗,花溪感觉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她回握过去,“别怕,那是你的母妃。”
古扉颌首,意识到这样花溪看不到,又‘嗯’了一声,“我没怕。”
暖意从花溪手上传来,给了他些许力量,所以不怕。
他偷偷从花溪身后露出头,小心翼翼往床上看去。
那里盖了被子,隐隐隆起一个人形,一节洁白的手腕露了出来,上面戴着翡翠镯子。
那镯子他识得,是母妃的嫁妆,他从未见母妃离过身。
他们约定好一起去的时候,母妃曾经将镯子摘了下来,准备留给花溪。
他告诉了母妃,花溪背他过来的,花溪可好了,还给他上药,母妃也觉得花溪很好,所以想把值钱的都给花溪。
他们去了地下就用不着了,不如给需要的人。
嬷嬷也留了,还夸了花溪了呢。
她说花溪漂亮,心地善良,好人应该有好报,所以把耳环和碎银子都拿了出来。
他只有一块玉,母妃给的,他和九弟弟一人一块,他很珍惜,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多摸几下,但是如果给花溪的话,他愿意。
现在他那块玉在身上,母妃的镯子也在。
“母妃,”他捧着母妃的手,“花溪没要我们的东西。”
母妃的手很大,伸展开能包住他两个。
“所以我们不死了好不好?”
那手冰凉刺骨,僵硬异常。
“我们活着,把东西换成吃的,喝的,衣裳,被子再给花溪的话,她就没办法拒绝了。”
细细看去,手背下有点点紫红色的斑。
“花溪是大笨蛋,她不会讲故事,也不会哄我睡觉。”
母妃的手太凉了,一定会冻着的,他张张嘴,哈气给母妃暖手。
“你醒来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那手冻的他的手也凉了,他搓了搓,以前母妃虽然偏疼九弟弟,但是他缠着的话,该有的待遇一个都没少呢,母妃被他烦的没法子了,也会这样给他搓手,搓完手上暖暖的。
“母妃比花溪更会哄我睡觉。”
他想起什么,加了一句,“还有碧菊嬷嬷,你们都疼我一个人。”
没有作用,母妃的手还是凉的。
“不要九弟弟了,就我一个,我比九弟弟乖,我会自己穿衣裳,我还会自己烧灶,九弟弟不会。”
他咬咬牙,将那手塞进自己怀里,用体温暖。
“花溪带我种菜了,种菜会很开心的,我们一起种嘛。”
母妃的手实在是凉,冻的他一哆嗦,但是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往里头塞了塞。
“你,我,花溪,嬷嬷。”
好冷啊,母妃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我们大家一起呀。”
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温热温热,滴落在床单上,登时黑了一块。
“母妃,你看,床单变得很奇怪耶。”
越来越多的液体掉下来,砸在上面,开出一朵朵花儿。
“我好厉害,这是我弄的。”
他想去数床单上的黑点,刚松开手,‘啪’的一声,母妃的手从他怀里掉了出来,磕在床沿上。
上面的玉响起叮当的声音,母妃腕上也多了一道红痕。
“母妃!”
他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开了坝似的,不断涌出来,床单上的黑点也越来越多。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那些神奇的黑点是他的眼泪。
“呜呜……”
他双手搅着,想去扶母妃的手,又不敢,怕弄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怔在那里。
肩上突然一重,似乎是什么搁在上面。
他仿佛找到了方向一样,陡然转身撞进花溪怀里。
“花溪,”他有很多话要对花溪说,“母妃的手暖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