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向着田氏宝珠她们努努嘴:“瞧那,一对醉猫。”
田氏和宝珠掩嘴笑。
老太太伸手招来冬雪,嘱咐道:“照着惯例,咱这个时辰是要给膳房送赏钱去了,这会子他们想必也没散席,你拿上前头支好的银钱,再支使个丫头或婆子随你一道过去,管事妈妈十两纹银,其余人等一人五两,莫记差了。其余各院仍照旧例,等天亮了再赏赐下去。”
冬雪惊讶的怔在了当处,膳房这赏钱竟比往年足足多出了一倍!
田氏和宝珠也诧异极了,今年的打赏未免也丰厚了些。
对此,老太太只淡淡道:“府上任哪房差事也没膳房里头的差事辛苦劳累,一到逢年过节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特别是如今膳房人手紧缺,却仍旧将一干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可见他们是多么不容易。咱们又不是苛待的人家,也不少那几个铜子,人家辛苦忙活了一年,多得些赏钱也是应该。”
田氏他们忙随应了几句,只是心里是如何作想却不得而知了。
待冬雪拿了赏银出去一刻钟左右,田氏叫来外间候着的韩婆子,让她将先前她准备好的赏银去给膳房送过去,也嘱咐了一番,管事妈妈三两,其余下人二两。
韩婆子拿了赏银刚欲出去,这头正吃酒的宋毅瞧见了,手里持盏的手顿了顿,挑眉看向她:“何故两份赏银?”
没等韩婆子回答,那厢的宝珠抢着回道:“大哥常年在外赴任,自然是不晓得咱家近些年定的规矩,逢大节的时候,就不拘非得是老太太一个人打赏下人,咱们几个谁手头有些闲钱,也是可以随后赏下去的,无所谓多与少,就是图个喜庆。打赏的时候将时间岔开些,如此一来,府里头得赏的下人们美美的得了数份惊喜,自然是欢喜鼓舞感恩府上,且不提日后更加倍做事仔细伺候,就单单这喜庆的日子大家同乐岂不快哉?这会子是二嫂子要送赏银过去,等再待一刻钟,小妹也要遣人给送赏银了。”
宋毅这才恍然。
韩婆子刚欲抬脚出去,田氏忙使眼色让她待会,又转头对宋毅笑道:“这会子想必老太太的赏银也快送到了,下一波赏钱也是时候该启程了!大伯可是要遣人给膳房打赏过去?”
宋毅醉意上头,正有些昏沉着。索性家宴也不拘些什么,就仰身斜靠着椅背,屈肘一手揉着额头,闻言,他遂笑了一声:“赏赐还带轮番来的,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倒是有几分意趣。福禄,你进来一下。”
外间福禄忙打了毡帘躬身入内,却听他主子声音略带几分醉意的懒散道:“所谓赏赐嘛,也是图个喜庆和乐,光拘个三五个赏钱也甚是寥无意趣。福禄,咱此次归来也带回来不少京城的新鲜玩意,你仔细点去我库房里挑上几件,记得要不重样的,搁在荷包里,依次赏下去,哪个能恰拿到好的赖的,合心意不合心意的,全看他们的造化。”
宝珠眸子瞬间一亮,顿时拍手叫好:“甚好甚好!大哥这主意绝对是府上独一份的,我都忍不住想要看看他们得到赏赐后是何等惊喜模样了!”
闻言,宋毅眼眸睁开,看向宝珠方向淡淡笑着:“这有何难?走,大哥带你去。”说着竟前倾了身子双手撑桌面起了身,瞧那样子竟是当真要领了宝珠出去。
老太太忙制止道:“胡闹,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你又刚吃了酒发了汗,让外头的寒风一刮,那还了得?还想着带你妹子一块胡闹,你这当大哥的是越长越回去了。”
宋毅不在意的摆摆手:“怕甚?儿子身体健壮的很。再说了,大过年的不就图个乐子?欢欢喜喜自在些,也合了这喜庆的年节。”
老太太见阻拦他不得,只得一叠声的嘱咐外间的丫头婆子们过来给他们兄妹二人穿好斗篷戴好帽子穿上暖靴,再给他们分别揣上手炉,临出门了又再三嘱咐着切莫在外头待的过久,玩上一会就赶紧回来。
膳房里,也恰是酒过三巡的时候,往日里一干人等本就熟稔非常,如今坐在一块席宴一开,再三两海碗水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更是空前的热闹,说说笑笑的有,打打闹闹的有,有唱歌的,有唱戏的,有搜肠刮肚编故事的,还有做鬼脸讲笑话逗人捧腹的,不一而足,着实热闹的很。
福豆这会被众人起哄,要给大伙来一段昆曲,也是几杯水酒下肚,这小子也壮了胆,一起身也不扭捏,捏着嗓门翘着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他那一瞪眼,一撇嘴,一甩袖,一皱眉的模样,神灵活现的活脱脱就是个丑花旦,偏还不自知,便唱着便做出一副娇花般哀愁的模样,看的众人简直要笑趴在酒桌上。
“呀,你们这屋里头当真是热闹极了,大老远的就听得你们这里笑声喧天的,让人忍不住猜测着,柳妈妈这里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不期然膳房那扇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伴随着的是女子含笑的声音,众人忙定眼瞧去,随之前后进门的一少一老,不是老太太院里的冬雪和王婆子又是哪个?
众人眼里的喜意在此刻是肉眼能见的,毕竟照着惯例,冬雪姑娘她们此刻前来定是来送老太太的赏来了!
柳妈忙起身迎上前去,握住冬雪略有冰凉的手,心疼道:“天可怜见的,这么冷的天还劳烦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