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君宝儿踏出殿门的时候,身子一顿,她听见有人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
定是她爹落泪了。
唉。
对于自家爹的纠结,君宝儿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其实有些心疼这个样子的爹爹,哪怕他是皇帝,可是在君宝儿每次进了御书房的时候,他从未拿出一个做爹或者是做皇上的威望来,而是顺手将她抱坐在腿上。
长大后,也是如此,那御书房只要她去了,刘璋便会挪动身子,让她也坐到一旁。
公主这个身份,按理来说应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是君宝儿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她肆意张扬,不管要做什么,她爹都是双手支持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就天天告诉她,她是公主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一瞬间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急急滑落,可是被红盖头遮着,旁人倒是也看不到。
唯独睿宝儿觉得脖子处一湿,知晓是姐姐哭了。
“没关系的,你只是又多了一个家而已。”睿宝儿小声道,“姐姐别哭,朕跟爹娘都是你跟妹妹的后盾。”
听闻这话,君宝儿的眼泪流的更急了。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的轿子处,就见不少百姓已经纷纷围观,那脸上都带着喜悦,甚至还有人挥手示意。
将君宝儿放下来,睿宝儿亲自扶着自家姐姐上了花轿,硬是没给轩哥儿一点机会。
待轩哥儿想着上前接一把时,还被瞪了一眼。
她姐姐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人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要抢!
在司礼部的官员唱和下,轿帘子慢慢被放了下来,睿宝儿这才退开了两步。
在宫里他们是当做女儿发嫁的,可是出了这宫门,公主该有的礼制就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担起来,一点不能少的。
“公主起驾!”司礼部的官员又高声唱和道。
轿子被稳稳当当抬起的那一刻,京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再也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了。
那十里红妆算什么,在君宝儿轿子经过的地方,全是百姓将昭国各地最热闹的节目都搬了来,要一起送公主出嫁。
而睿宝儿身穿帝服亲自在旁边护送,将做弟弟的义务做了个十成十。
皇家女子学院的学生们也在道路两旁,在花轿经过的时候深深地行了个学子礼,她们之所以能名正言顺地参加秀才考试,都是公主有心相待。
还有言学堂的孩童们,也将这个公主当做是榜样。
更别提女子医学院了。
她们立下的种种功劳,都是君宝儿亲自带着她们冲锋陷阵,尤其是那数百个去过西北的女医们,她们的底气更足,直接带头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一呼千应,也不过如此了。
君宝儿并不知道这些,她此刻终于将情绪缓了下来,能听见外面的锣鼓声,于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见百姓们夹道摆手。
那额头上的红盖头便被她掀了起来,将花轿两边的帘子都伸手掀开,冲着摆手的众人回摆过去。
百姓们没想到她会露面,当即就又沸腾了起来。
“愿公主吉祥如意,康乐一生。”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各种祝福词随即从百姓口中溢出,君宝儿其实已经听不见她们在喊什么了,每个人的祝词都不一样,只见都张着嘴,如果看口型的话,都是好的。
本来旁边骑马的睿宝儿想让姐姐将帘子放下来着,但是随即笑了起来,他的姐姐,就该是这样。
日后有他护着,也会是这昭国最幸福的女子。
轩哥儿只觉得自己抓在缰绳上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本来他是在前面骑马的,于是便将马一拉,绕到了一旁,要与君宝儿齐平。
就这样,两个骑马的男人护在花轿的旁边,让过道的百姓再次唏嘘。
这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韩国公,两人再高贵的身份,也要为昭君公主护在两旁,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不管怎么说,这个朝代,终究是不一样了。
从太上皇开始慢慢改变,到如今公主出嫁,将来如何他们说不准,可是这一定是最特殊的一段历史。
众人都聚集在国公府里等待公主嫁到,于是沈钰嫣跟韩括早早地就等着了。
“公主来了。”有人喊了一声,还伴随着脚步声。
“来了来了。”众人齐齐往外面挤着,就想第一时间看见新娘子。
沈钰嫣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手都激动的不知道往哪放了,“君儿来了君儿来了!”
又回头看韩括,拉着他,“你看看我的衣服领子怎么样,有没有歪斜?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
她实在是太激动了!
“不乱,你这样很好看。”韩括有些无奈地帮着她顺势整理了一番,“别紧张,你是婆婆呢。”
“我是君儿的婆婆,这不一样。”沈钰嫣要不是坐着,她都想急得跺脚。
这能一样吗?
期期盼盼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激动了。
韩括拍拍她的肩膀,想起了昨天去宫里,明明进去的那一刻刘璋的脸都不好看,结果见到他的时候,为了不让他看见,还直接换成了一副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