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成玄素握着枪的手指摩挲了枪柄很久,轻轻笑了起来,认认真真端详着崔灵风的脸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议长大人,究竟是何等狂热的精神,才能支撑你那种病态的信仰,令你坚信‘星海共和国’仍旧存在,坚信凭借这么几百艘废铜烂铁拼凑而成的‘萤火虫号’还可以再远航一千年,甚至有朝一日杀回到星海中央去,去打败无比强大的真人类帝国?”
“唐定远说的一点都没错,星海共和国早就死了,早在一千年前武英奇冲进最高议会,宣布他自己是议长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萤火虫号不过是它的尸体,我们不过是生活在这具逐渐腐烂的尸体里,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而已!”
“杀回星海中央,复兴星海共和国?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崔灵风死死盯着成玄素,目光就像是两柄锋利的钩子,想要钩开她的脑壳看个清楚,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充满了绝望的力量:“玄素,连你都这么想?就算这真是梦,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梦,而是包括你父亲在内,千千万万人的梦想!你父亲,还有无数和你父亲一样的英雄,为了这个梦,无怨无悔地倾注了他们的一生,奉献了他们的全部!就是为了给……一千年前那个伟大的国家,留下一点希望!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想?”
成玄素满脸漠然,晶眼的光芒却越来越深沉,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冷冷道:“再说一遍,那个男人不是我父亲,所谓‘星海共和国’的希望,也只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自欺欺人的迷梦而已,和我有什么关系?”
“或许对你们来说,‘星海共和国’真的代表一段伟大的历史,代表很多东西,代表你们的一切!你们有好多人都是出生在星海中央,成长在星海共和国的全盛时期,亲眼目睹和享受过它的强大和繁华——就像我的精子提供者那样,随后你们就像是僵尸那样被装进了冬眠仓李,一路冬眠到了今天,你们自然对那个早就湮灭的昔日国度念念不忘。”
“但是我呢?”
“我出生在这艘冰冷、黑暗、狭小和潮湿的破船上,从我有记忆开始,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灾难,今天是这个舱室的泄漏,明天是那条管道的爆炸,后天是人工温室故障导致的饥荒!”
“我们的屁股后面是万千帝国追兵,我们的前方是从没有人类踏足过的黑暗星海,而我们这艘破船又在日复一日地锈蚀和腐烂,看不到半点儿希望!”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你们还要用什么‘星海共和国昔日的荣光’来自欺欺人,还要讲什么‘杀回星海中央去’的笑话!”
“就因为我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就因为我体内流动着他的血液,就因为你的这些鬼话连篇,我从五岁起就‘自愿’接受了最严苛的修炼,在谎言的刺激下,不断冲击极限,试图把自己变成和那个男人一样的‘英雄’,直到最后,却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伤痕累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么,在发现自己受骗上当,发现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东西,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之后,选择‘背叛’,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问我为什么要选择真人类帝国?呵呵,很简单,萤火虫号上的日子,我受够了!沉闷的空气,狭小的舱室,味如嚼蜡的食物,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黑暗远航……这一切,我都受够了!”
“我已经为了星海共和国这具腐尸奉献了前半辈子,后半辈子,我要换一种活法,活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崔灵风现在的模样,也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僵尸,他嘶声道:“即便如此,即便你真的……不想待在萤火虫号上,你也可以选择星耀联邦!”
成玄素嗤之以鼻:“星耀联邦和星海共和国有什么区别?你们注定都抵挡不住真人类帝国的征伐,我已经逃亡了一次,不想再当第二次丧家之犬,死都不想!帝国,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一切!”
崔灵风悲凉道:“所以你就背叛了自己的同胞,堕落成了修仙者?”
成玄素面带讥讽地看着他:“修真者,修仙者,又有什么不同?漂亮话自然谁都会说,‘修真者是人类文明的战刀’,‘修真者是为保护普通人而生’,不过,事实真是这样吗?”
“如果你们这些星海共和国的修真者真的都那么伟大,那么得到普通民众的拥戴,昔日的武英奇,又有什么机会篡夺最高议会的权力,成为‘黑星大帝’?”
“就说小小的萤火虫号上,还不是修为越高,就能享受到越好的待遇和越大的权力?”
“普通民众和底层水手就住在阴暗潮湿的狭小舱室里,很多人连自己的独立睡眠仓都没有,不得不和家人共用一处,轮流睡觉。”
“而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无论是你们议员还是唐定远那帮舰桥指挥官,就可以享受远远比普通人好几十倍的待遇——至少你们不用轮流挤一个睡眠仓,对吧?”
“萤火虫号上有近百名元婴修士,但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元婴修士居住的舱室,会比一名底层水手的舱室还小,这还只是合法的不同待遇,至于你手下那些议员干的非法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