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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日语上课地点在逸夫楼三层,那栋教学楼专门空出来开设选修课,唯一的不好处就是空间拥挤,去晚了常常没有好位置。
姜稚月吃过早饭,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
来的人不多,放眼望去零零散散坐着一小撮人。她挑了个靠窗的座位,放下书包听前面两个女生闲聊。
“我没抢到其他的啊,听说蒋教授特别严厉,上学期的挂科率在前五位。”
“那我完了,我英语都没学好,这日语更要命。”
颇为真情实感的一段发言。
离上课剩五分钟的时候,一些有经验的大二大三生踩着点到教室,能容纳五十人的空间瞬间坐满人,姜稚月挑的这个位置不太显眼,她一个人坐乐得清静。
上课铃打响,女教授站上讲台。
嘈杂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一并消湮,所剩无几的蝉鸣伴着初秋的节奏,断断续续嗡鸣。
忽地,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掩下一片影。
姜稚月抬头,对上一双冷淡漆黑的眼。
男生穿一件套头白卫衣,袖子松松垮垮挽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里捏着一本书,看起来不像公共日语的课本。
他抬手,用书棱抵住桌面,轻轻敲动试图唤来她的注意力。
姜稚月下意识睁大眼,那个昨天问她是什么味儿的Bking林正站在她面前。
两人对视的几秒,姜稚月已经用余光将教室打量了一遍,除了第一排靠近讲台的位置,就只剩她旁边两个空座。
姜稚月勉强唤回游离在他美颜暴击中的思绪,但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贺随的眼神渐渐变得不耐,就在他马上要开口说话时,眼前的女生淡定地垂下了头。
贺随:“……”
姜稚月以一种“我既聋又瞎”的态度,完全忽视了Bking林。
小小的报复心理得到满足,她得意地蜷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作为整间教室唯一一个站着的人,贺随感觉到自己的突兀,他微俯身,终于开了金口:“请问里面有人吗?”
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冷。
蒋教授恰时出声提醒:“还没坐好的同学快找位置坐下,我们马上开始上课。”
姜稚月不好再为难他,将自己的书往右侧移了一个位置,身子也跟着挪进去。
贺随坐下,翻开这周的设计作业,手里捏着一根铅笔,时不时在白纸上画两道。
蒋教授掀开花名册:“开学第一节 课,先花五分钟点名认识一下大家。”
低下传来一阵看破不说破的唏嘘声。
点名这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以后翘课得小心了。
花名册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蒋教授每念一个名字都会抬头看一下相应的同学,宛如X射线的目光进行面部检索。
“陆超。”
“林璐阳。”
……
“林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教室内无人回应。
姜稚月悄悄歪头看了眼身侧的人,他无动于衷坐着,脊背挺得很直,目光黏在那张画了几道痕迹的白纸上,一动不动。
蒋教授耐心重复一遍:“林桤在吗?”
这次,他有了动静,眼皮一掀举手示意:“在。”
蒋教授和其他同学反应一致,怔愣两秒,“好的。”
点名环节结束,开始正式上课。前半节课讲了基本的五十音图,因为是公共课,讲得肯定不比日语专业的精读课详细。
蒋教授:“大家自己练习十分钟,等会儿我会找人起来读。”
姜稚月高中时看动漫,再加上语言天赋高,默念几遍基本没问题。
她手指捻动书页,百无聊赖打量起教室,从黑板到桌椅,从幕布到放映机,从蒋教授到身边的Bking林。
周围是念诵五十音的声音,贺随被不标准的音节吵得灵感全失。他放下笔,折叠起废稿,准备下课扔进垃圾箱。
两人的恩怨刚才结清,姜稚月出于善意问:“林师兄,你没带课本吗?”
贺随抬手支着下巴,头歪过去。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不像视力有问题的。
他压住嗓子的不适开口:“你叫我什么?”
一般高中称“学长”,大学叫“师兄”,姜稚月眨眨眼,以为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毕竟师兄和师妹一直以来就是暧昧多发的关系。
她扬起一个和善且好说话的微笑,“林桤学长。”
不等他答复,姜稚月把书推到他面前:“等会儿老师提问,你还是快看看吧。”
昨晚降温降得急,贺随回来的晚,身上一件薄衬衫难以抵挡寒风,今早起来感冒就越过轻度直奔重度。
嗓子像燃着一团火,烧得他难受。
贺随忍住喉咙艰涩,低低嗯了声。
两人间相距不过半臂的距离,姜稚月的余光被他牢牢占据。
男生没精神地耷拉着眼皮,下巴慢慢低下抵住手背,她看到他吸了吸鼻子,然后。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没有呼出一口气。
姜稚月又想起那句“你是什么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