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兵刚要敬礼跑去执行任务,转头就对上一张明亮亮的大眼睛,几乎快怼在脸边,当时他就是一个激灵,鲁德几个下意识都要摸枪,也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那位天外来客的“长官”。
几人看着祁琅老油条子似的蹲在装甲炮顶上,把炮位上的小兵挤得委委屈屈缩在一边,一边咔嚓咔嚓咬糖一边看他们:“都商量好了?”
众人尴尬,第三连之前好久都没连长,以前都是多拉这个一排长代行连长指责,和其他几个排长商量着来基本上就下命令了,这位上尉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毕竟是他们的长官,按照战场规则当然该是最高军衔者指定指令。
不过死都要死了,他们也不是很有所谓了,多拉上前一步,语气有点冲:“报告长官,请问您还有何吩咐。”
这个少年般俊秀的小子行事却有股桀骜不驯的狠劲儿,祁琅看其他几个排长都听他的,又听刚才他下的命令,就知道他能力不错。
有能力好啊,她最喜欢有能力的工具人小弟了。
“可以,就照你说得办。”
出乎几人意料,祁琅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摆威风,也没有因为这个明显要同归于尽的命令而恐惧阻止,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看着与周围士兵绝望又绝决的模样截然不同,看得人莫名无力,也不知道是该赞扬她心胸宽广不怕死,还是骂她没心没肺点儿啷当。
多拉左右看了看,又问:“如果长官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回去指挥队伍了。”
祁琅这次没让他们走,还问他们:“你们打算怎么打?”
多拉不吭声,鲁德瓮声瓮气说:“往死里打。”
嗯,祁琅鼓鼓掌,她隐约体会到林绝教自己军事理论课时的绝望了,二傻子这种生物总是有教人哑口无言的能力。
但是话糙理不糙,鲁德说得也没错,都这时候了,也只能往死里打,能拉几个就拉几个。
“你们这些人啊,太没有想象力了。”
祁琅摇摇头,从空间纽里摸出来一串罐头似的东西,一个排长扔俩:“这里面是驱虫作用的药水,让你们的人在你们阵地的边缘放上,然后率领部队带上所有武器往这里集合。”
几人拿着驱虫药摆弄,不明所以:“没见过这个啊,这个有用?”
“如果一个地方没人,那喷上它就有用,如果满满都是肉香,虫子也不傻,忍着恶心也乐意来啃你们的。”
祁琅看着这些迟疑的排长拍拍手:“快快快干活去,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大家都要死了,相信我最差也就是进虫子肚子里的姿势不一样呗,到最后拉出来不还是一个形状的粑粑。”
众人:“…”
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长官。
也许是祁琅的淡定爽快实在是格格不入,也许是她的声音和语气太有感染力,反正第三连这些桀骜不驯的排长们到最后还真地乖乖按她说得召集队伍过来。
第三连全部五百个人都聚集在一面的战线上,战壕里士兵胳膊都能碰到胳膊,即使是再傻的兵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多拉。”
三排长科南和四排长劳西凑过来,看着站在最前面拉着十几个后勤兵嘀咕的祁琅,科南对多拉小声说:“她到底在搞什么?能靠谱吗?”
“我有点后悔了。”劳西说:“我的士兵即使死,也该是堂堂正正的战死,而不是被一窝蜂的屠杀。”
“来都来了,后悔有个屁用。”
多拉已经淡定下来,还悠哉叼了根烟,眼睛却一眨不眨定在祁琅身上:“就像她说得,破罐子破摔,我看咱们新长官可能真是有点本事。”
“我也这么觉得。”
鲁德也开口,几人看过来,鲁德挠挠头:“有本事的人都劲劲儿的,乍一看跟神经病似的,就像多拉就有本事,咱们那位代理连长也有本事,这位长官一看就病得最厉害,她本事一定特别大。”
众人:“…”
你可真他妈是个大机灵鬼!
在多拉黑着脸要和鲁德打起来的时候,虫潮终于渐渐涌了过来,祁琅带着后勤兵走回战线里,在士兵们狐疑打量的目光中淡定自若跳上装甲炮,不知打哪儿摸出来一个大喇叭,拍了拍就对着嘴扬声说:“战士们,战役要打响了,我也不多废话,一会儿你们都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往脑子里记好了,回去以后人人给我们写一份战后感,排长人人给我写一份战术总结报告,谁要是不写出来点东西糊弄我就等着跑死在校场吧。”
众人一听这话,当时就嗡嗡不断,多拉几个排长彼此对视,都是惊疑不定,战壕里有士兵大着胆子嚷嚷:“长官,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有!”
祁琅大声说:“你们只要做的,就是听到命令就开炮,把子弹炮弹打光,都听明白了吗?!”
有了生的希望,哪怕可能只是个善意的谎言,所有人也不禁精神大振,大吼道:“是!长官!”
“这样也好。”
三排长感慨说:“振作了士气,就能多打死几只虫子。”
多拉没有说话,他仍然盯着祁琅,眯了眯眼。
他总觉得她做这么多,不只是想激励士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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