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夷朝皇后行礼告别,跟随紫秀离开。皇后等傅辛夷走远了一段,才抬手又拨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饰品。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叮当声,回想起往事。
出了会儿神,她才再度开口:“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
宴席厅里,女眷们还在瞎七瞎八聊。
傅辛夷回来的时候比走的时候更不显眼,悄然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她面上还是一派温柔,带着点浅笑,看不出半点刚离开过的痕迹。
顾姨娘打量了一番傅辛夷,低声问她:“娘娘与你说什么了?”
傅辛夷拿起桌上的蜜酿轻抿了一口:“娘娘跟我叙叙旧,说了点她和娘以前的事。还跟我说,爹年轻时候可不着调。”
顾姨娘笑起来:“是有些。老爷性子变了很多。”
时过境迁,没人料到最后所有人都成长了,当年的云诗诗永远留在了那个年纪。
傅辛夷放下杯子略走神,轻舔了一下唇。舌头刚碰上唇瓣,她猛然想起自己涂了正红的唇脂,忙合上嘴,拿起桌上的手帕轻微在唇上按了按。
按了会不会掉唇脂?总共没擦过几次唇脂的傅辛夷思考起这个当下非常关键的问题。
“皇后殿下到——”
有宫女大声喊。
接连几个宫女一次报备:“皇后殿下到——”
宫殿里倏忽间安静下来,刚才不间断的说话声彻底消失。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来,躬身拱手行礼:“见过皇后殿下,殿下万安。”
傅辛夷看向上头,就见皇后娘娘出现,一步步从上了自己的主位,抬手挥了挥:“坐吧,大过年的,都自在些。不用拘着。”
下方齐刷刷应声:“是。”
傅辛夷跟随大流重新坐下。
一位女眷倒是并没有坐下。她长得富态十足,眼睛都被挤成两条线了,胸口挂着三串长短不一的珍珠项链串,手上总共十根手指,每一根都戴上了戒指。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
她朝着皇后拱手,带着点谄媚劲:“殿下,您等下就要去与其他殿下一道用餐,必然看不到我们特意献上的一些礼物,不如今年送礼和节目穿插着来?”
傅辛夷看向这位女眷,觉得这话说得很荒唐了。
礼物节后随时能看,节目演完就没。节目先行,礼物搁后头也无妨,这才是逻辑通顺的想法。
果不其然,不远处有个打扮精致却没有那么夸张的女眷嗤笑了一声。傅辛夷转头看过去时,还见那人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
傅辛夷:“……”
皇后说不用拘着,你们还真就不拘着了?先前不都是连话都要压低声音说的么!为什么一旦对上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有个女眷文绉绉起身,身子看起来弱得很:“殿下。我看节目前吟诗作对来一点,热一下气氛才是最好。送礼物,俗。”
那边两个女眷斗起来了,傅辛夷这边的女眷全都淡定得一声不吭,仿佛什么都没见着一样。
傅辛夷看着这现场,突然同情起了皇帝。当朝皇帝是不是每回上朝都能遇上这种修罗场?一方唱罢一方登场,非要搞点不一般的以示自己存在感。
皇宫里那些妃子们,不知平时是不是也有那么多戏。
“哟,瞧您说得那是什么话呢?大过年还要念诗。是家里没念够啊?我每回见您就听您念诗了,听多了也不知怎么的,牙酸。”商贾女眷虚掩自己腮帮,做出一副牙疼的模样。
另一位怒视:“你!”
上头皇后娘娘开口:“都送的什么礼?紫秀,念来听听。”
紫秀顺从上前,从一旁的宫女手中取过礼单,快速扫到刚才开口的两位:“宋夫人送的是镶金春柳白如意,吴夫人送的是赵猛栋的冬日垂钓图。”
皇后娘娘朝着两人笑起来:“听名字就知道,两位夫人有心了。”
这两位夫人立刻含笑拱手,推说自己也就一般般上心。
皇后娘娘又问了一声:“紫秀,礼中可有什么特殊的?”
在场所有夫人心都吊了起来,既是想要从人口中听到自己,又怕从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谁也不曾想今个还能有个报礼单的环节。
紫秀粗扫了一眼礼单,恭敬回话:“回娘娘话,所有夫人都送的是一片心意。心意与东西的价没有关系,全看送礼者是否心诚。夫人们花足心思,紫秀觉得每一样都算特殊。”
她话说得非常有水准,一个人都没得罪。
皇后娘娘笑起来:“既然如此,我回头一个个好好细看了才不辜负诸位的心意。现在还是和往年一样,先看节目。诸位觉得呢?”
底下众人纷纷应声。
礼物完全没看,一场硝烟就那么去了。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能够驾驭后宫那么多人,应付面前的局面简直如秀才写文章——信手拈来。她的奢华优雅几乎刻入骨髓,一颦一笑都有着自己独有的魅力。
傅辛夷再度看向那两位夫人,发现那两位已端坐下,即使相看两厌,此时也不打算再出口。
就在节目即将上场时刻,有太监匆匆绕到殿后,与守在皇后身边的紫秀耳语两句。紫秀略微睁大了双眼,忙将刚听到的话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