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渔船方驶出水湾,直向鄱阳湖而行。
一阵微风吹来,那清新的满含水草味儿的空气迎面扑来,鄱阳湖上传来优美歌声:“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一家四口,生活艰难,未来生活难以预期,阿胜心头难受,不由唱道:“天是湖,湖是舟,撒下破网下钓钩。天上云,水底游,湖上人家泪欲流。”歌声中有些哽咽。
阿花倒挺乐观,看那湖光山色相映,心情开阔,对未来生活反而有些美好憧憬,对阿胜悲观有些不满,便唱道:“哥莫愁,哥莫忧,人生何处无去留?鄱阳郡外城门头,阿花陪你走一走!”
香哥年岁尚幼,全然不知忧愁,爬上船梢,手舞足蹈,眺望着远处大叫起来:“船来啦!大船,大船!”
果然看见一只十倍于己的画舫从后面疾驶而来。远远地那船上便传来丝管悠扬,想必是一方豪富偎红倚翠,游湖作乐。
那船直驶而至,离小船只有十余米远,仍然不改方向。那饮酒之人坐于甲板上,想是心情高兴,兴之所至,便叫人把筵席放在甲板之上,痛饮起来。
那船渐渐驶近,眼见离小船只有数米远。船头之上饮酒的竟然是一名碧眼紫面的中年人,另一人身着灰袍,面容灰暗,身体胖大。两名浓施脂粉的歌伎,侧坐身体,拨琴抹弦,曼声歌唱。
那中年人饮下一杯酒,回头看阿胜夫妇的小船离那大船很近,已然只有数米之远,而香哥正好奇的探头张望。
那人走上几步,站立船头,喝道:“董兄弟,你看我捉几条小鱼儿你看。”伸手从后腰间一探一抖,竟然取出一张金丝网来,挥手向小船撒将来。
阿胜夫妇一惊,那人撒网手法娴熟,速度快极,胜过普通渔民十倍,一下竟然将一家三口笼罩其中,那金丝网又快又急,他们来不及躲闪已然落将下来。
香哥溜滑灵活,身形一侧,跌向船头,就势溜入水去。
那紫面人大喝一声,道:“好小子,哪里走?”左手一探,自后腰里取出另一张更加小巧的金网,匹练般射将入水,竟然后发先至,比那大网更快数倍。
香哥儿正在落水之际,身体恰巧进入了那网。香哥儿不知厉害,不避反进,钻入网中,伸手抓那渔网,想要将那金网夺将下来。
谁知那网甫一沾身,立时回收。原来那网沾水即舒张,离水时收缩,一时间将香哥牢牢锁住。
那紫面人高兴地哈哈大笑。只见他左右手同时用力,已经将丝网收上船来。船舱内走出两人,正是唐长龄和崔九翁。两人连连拱手:“多谢彭大帮主出手相助。”
原来,碧眼紫面人竟是钱塘湖一霸,原名彭式,诨号“渔霸天”。那名和他一同饮酒的道人却是湖州异人董嗣,一向与彭式交好,数日前他们结伴而来,来此相访他远房堂弟彭绮,却未能相遇。
游乐多时,恰好遇到这唐长龄崔九翁二人,听说他们受人欺负,便强来出头。
渔霸天嘎嘎大笑,那笑声十分刺耳,向唐崔二人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等都说这个小毛孩子如何可恶。今天一见倒也一般!”
董嗣打个哈哈道:“哈哈,他敢惹毛你这二位大财主,胆子倒也不小。”
唐长龄忙道:“十日前,的确是他这个臭小子击毙了我的爱犬阿黄,还当着乡邻的面,对我大大的羞辱。”
上前一步,一拳打在阿胜身上:“儿子不好是你这个老子管教不好。今天好教你知道老爷我的厉害!”叫人将阿胜绑了起来。
那边气坏了香哥,哇哇怪叫,目䀝欲裂,大叫道:“不许打我爹娘。你敢欺负我爹娘,我非打死你这个坏蛋不可!”
崔九翁走上前,一脚当头踢下,想要好好教训他,便觉得脚底如中铁锤,不由痛得哇哇大叫,原来香哥从渔网间探出拳头迎击,“咚”的一声正打中他的脚板。
渔霸天喝道:“且把小崽子绑了。慢慢折磨于他。”
唐长龄与崔九翁生怕他力大,找来一根结实的牛筋绳索,一人扯住渔网,一人上前手脚并用,将香哥双手双脚一并捆了。
香哥任他捆绑,全无半点抗拒之力,原来那渔网出水后立即自动收紧,网中之人便如渔虾,动弹不得。
渔霸天道:“这小子果然有种,来,打他父母!”即来两名帮众,拳脚相加,直打得阿胜夫妇遍体鳞伤。恼得香哥怒发冲冠,连连怪叫,奈何手脚被牛筋绳索捆住,挣扎不得。
眼见再打下去,就要将人打死。忽然间那两名帮众尖声怪叫,喉间直冒鲜血。
渔霸天怪叫一声,一个仰身,跳开去,堪堪躲过一条迎面而来银线。原来一根若有若无的鱼线袭击了两名帮众,细丝上的鱼钩洞穿二人咽喉之后立即向渔霸天飞来。
渔霸天见机快,险险躲过一击,却见一枝渔竿点到胸前,随即向后连跨三步,“咯”地一声踩断了一块船板,口中叫道:“龙蛇飞动!”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冲天而起,跃上大船。
众人吃了一惊,赞道:“好轻功!”
来人黑衣蒙面,却露出一头银白头发。董嗣见她身材瘦削,手脚灵活,连环进击,逼得渔霸天手忙脚乱,不由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