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新来的稳婆被苏明玉安排在正屋的侧室里住下了,接下来这位就不走了,估摸着这两日儿媳妇的肚子要发动,也免得城里乡下的来回跑动。
五更天时,苏明玉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就发觉今个儿家里的水缸是空的,老三还没有起床么?不太可能的,这么勤快的孩子。
苏明玉这就来到三房门口敲门,里头没有动静,苏明玉有些着急,把大儿子叫了起来,强行撬开了门,跑进去一看,老三躺在床榻上,烧得不醒人事。
这孩子赎身回来就瘦得很,莫不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累出病来了。
苏明玉心疼得很,这就派大儿子去请大夫。
秦山从三房屋里出来就遇上了起早的刘婆子,刘婆子说她以前做过女医,要不她来看病。
秦山将刘婆子请了进去。
苏明玉没想到这位以前是位女医,若是这样的话,以后家中女眷有什么病痛不方便说的,倒可以找这位看病。
刘婆子上前看了一眼,问道:“昨日这孩子可曾着凉?”
着凉是不可能的,家里新做的衣裳和新褥子,除非这孩子在山里做事忘了添衣,不然不可能着凉。
见秦家人显然也不清楚,她也不再多问,这就坐下把脉。
没一会儿她收了手,直接说道:“就是染了风寒,这孩子有毅力,熬了一夜,病情没有加重,我这就写张方子,你们赶紧去抓药。”
老三房里就有书桌和笔墨,刘婆子顺手写下方子,苏明玉特意朝那纸张上看了一眼,刘婆子竟然还有一手好字。
这生意不急着去做了,秦山赶着牛车赶紧去城里抓药去。
苏明玉陪在三儿子身边,一脸的焦急。
老大端来熬好的汤药,苏明玉也是亲自接手来喂的。
烧得迷糊的秦家老三看到床边温柔的身影,正好苏明玉喂好了汤药,准备去给三儿子翻身**的衣裳出来,让老大帮他换上,谁知才起身,老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娘。”
这一声娘把苏明玉叫得心软了,自打老三接回来后,就不怎么叫她了,平时敬着她那也是因为怕她,怕她卖了他。
苏明玉赶紧回身,将三儿子的手放回被窝里,这入冬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生病了就更得注意了。
秦万烧得有些犯傻气,记忆也似乎回到小的时候,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到母爱,母亲的性格总是说不定。
或许能给秦万有过温暖的也只有六岁前的事,但是六岁前他还穿得好吃得好,外祖父和外祖母对他也是极为照顾,至于母亲,秦万竟有些想不起来母亲是怎么待他的。
可是家道中落后,他们一家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对待他直接当下人支使,更是饿得没饭吃。
有时候秦万就在想,他是不是母亲亲生的,要不是记得外祖父外祖母对他的好,他真的要以为他是家里捡来的孩子。
才将儿子的手放回被窝,三儿子的手却攥着她的袖子不放,烧得迷糊了还在喃喃自语:“娘,我是不是你捡来的?”
这话说的,把苏明玉的眼泪都说出来了,错过了十二年的陪伴,害得家中孩子一个个吃了苦头。
苏明玉只得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温柔的开口:“你不是娘捡来的,你是娘亲生的,以后娘会好好的疼你,你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病就好了,娘也不走,就陪在你身边。”
定是苏明玉的声音太好听,秦万终于能安静了些,但是抓住她袖子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没办法,苏明玉只好在床边一直陪着,这一陪,就到了半夜。
喝了一天药的秦万到了晚上终于清醒了,烧也退了,还是刘婆子的方子见效,再加上这么一个年轻小伙,身体恢复得也快。
半夜三更,屋里屋外都静悄悄地,房里点了一盏油灯,床沿边有个人爬在那儿睡着了。
秦万的手感觉抓到了什么,他错愕的看去,竟然一直抓着母亲的袖口没放,难怪母亲会在床边睡着了。
夜深露重,母亲这么爬睡一夜,自己不得熬病了。
秦万心头内疚,赶忙松开母亲的袖口,可是母亲睡得沉,并没有被惊醒。
秦万忍不住细细打量母亲,看到母亲粗糙的手,以及单薄的身子,他心头就难受,从小到大,头一回有机会与母亲这般亲近。
秦万的目光落到了母亲的容貌上,鹅蛋脸上柳眉杏眸,精致的五官与他对水照的时候是如此相像。
秦万感觉自己应该是母亲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正在秦万内心不再纠结时,苏明玉突然醒来,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三儿子专注的目光,随即一喜,立即坐直了身子,想也没想的用手探向自家儿子的额头。
母亲这么在意他的样子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秦万任由母亲照顾他。
苏明玉见儿子退烧了,这就劝着儿子赶紧躺被窝里,不准他下地,现在身子还弱呢,不准他吹了冷风。
秦万只得听话的躺下去,苏明玉起身时,秦万本能的喊了一声:“娘。”
这是生怕他娘又走了么?十四岁并不大,还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打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