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想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江歇说完,见温琅咬住下唇,晶亮的眼中盛满担心。
“德国的生活,怎么样?”那段日子对于温琅而言是空白,她没有任何渠道去打探那缺失的部分。见江歇难得开了口,她小心问着。
“一开始,大房子里住着我和母亲两个人。”江歇的表情很淡,仿佛正在讲述其他人的事。
“不去医院的话,两个人坐在窗前就是一天。”江歇声音略低,说着说着温琅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画面。
快十八岁的少年正处于爱笑爱闹并无忧无虑的阶段,成人这个即将到来的身份令他们欣喜若狂。但是到了江歇这里,就如同打开了困难模式,他一边消化失去父亲的痛苦,一边陪伴病重的母亲。
如果不是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人能在窗前枯坐。
“后来我忙学业,我母亲一个人坐在窗前。她说她后悔的事是没能带走父亲的黑胶,不然还能有个陪伴。”江歇说到母亲,声音里夹了几分温柔,只不过逝者已矣,留给他的只剩思念。
温琅闻言回头朝高大的木架看了看,珍藏的唱片里,说不定有一部分是江歇父亲的遗物。
不想把话题弄到这么沉重,江歇早就接受了父母离开的事实,见温琅表情不佳,他又盛了一碗汤给她。
“对于曾经的同学,你……还记得吗?”鬼使神差,温琅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拿筷子的手正放在桌下紧攥衣角,心砰砰乱跳,后背开始冒汗。
“刚出国,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江歇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当时总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
“只不过我出去的早,加上后来没怎么回来,和大家的联系也就断了。”江歇说到这回忆起了温琅的简历,那里面并没有初高中的信息。
“没有熟识的女孩子吗?”温琅松开了手,手心里布满细汗,空调一吹,体温开始降低,把手放在汤碗边,才好了些。
“记得学霸,但是没有过于亲密的朋友。我走的匆忙,连和同学们的合照都没一张。”江歇也曾试着回忆高中时期,却因为当时家族的混乱而无暇顾及。
随着各自人脉和圈子的变化,没有交集的人最终被不断更新的记忆挤到角落。
其实温琅何尝不是这种感觉,班里六十多个人,她只记得金字塔顶端和最末的学生,如果不是有交情,她想不起来更多了。
曾经她看见过熟悉的名字,却没能第一眼就对上人。大家都在改变,因为工作和境遇的不同哪怕同龄却并不一定展现出相同的状态。
不过亲耳听到江歇说不记得,她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曾经也会冒出胆大妄为的念头,比如哪天坐在优等生专区的江歇会不会在回头时看到她。
更夸张的念头莫过于,会不会产生一眼万年的爱情。
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冒着粉色桃心的青春期妄念,没有一个成真。
江歇并不记得普普通通的她。
不过也好,不记得反而少了几分不被发现的风险。想到这,四散开来的低落消散了些。
“你呢?琅琅。”江歇想要了解温琅,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见他主动问起,温琅努力压制心里的起伏不定:“我记得的同学不算多,可是有的人我却记得很清楚。”
温琅灼灼的目光锁定在江歇身上,这是她暗恋以来,最勇敢的瞬间。
“被你记得这么多年的人真幸运,”江歇不由感叹:“被人记得,是幸福的事。”
江歇说完继续用餐,温琅因为这句话若有所思。
饭后,和江歇一起收拾好碗筷,温琅指了指放在客厅的两盆花:“要不要送到我那里,等到我照顾好了再送回来。”
江歇闻言立刻应了下来,他无意间找的理由,竟然增加了那么多次可以和温琅相处的机会。
等车开到别墅门口,温琅正打算和江歇说再见。还未开口,却听江歇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现在就修剪一下,我顺便拿回去。”
温琅回头看了看那两盆花,稍作思考后说:“我可以帮你把万年青先弄好,至于香龙血树还得照顾一阵子。”
江歇本是冲动之下说处的话,能够得到温琅的同意自然欣喜。
“不过因为我们是合租,我得先去征求室友的同意。”说完温琅下车,一路小跑着进入别墅。
过了几分钟,温琅跑出来朝他招手,见她笑着,江歇停好车抱着花跟着她进去。
本来四散在别墅各处的合伙人们,此刻正团坐在茶几边。她们把正对面的沙发留给江歇和温琅,四个人挤在小沙发上。
“你们好,我是江歇。”除了方栀言和肖娆,江歇并没有见过另外两位,他带着几分笑意打招呼,换来对面四人捂着抱枕的惊呼。
“可以可以。”
“眼光不错。”
女孩子们细碎的讨论快速进行,耳语过后回应了江歇的问好。
“江医生好久不见,吃什么水果,我来削。”温琅把照顾江歇的职责交给了眼前四个人,她抱着花到屋外修剪。
虽然带着几分尴尬,但是江歇并不打算让在场的女士照顾他。他站起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