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过去,之后的梦魇没能缠来,但在她沉浸其中时,明云见听她提到了画。
又一次,提到了那副画。
大雨于清晨前停了,这一场雨,冲刷了京都所有下过雪的痕迹,天骤然寒凉,处处都要结冰。
文王府的府丁一早趁着停雨了,便开始修葺府中破损之处。
书房后方的兰景阁顶上瓦片还要补全,为了保护好兰花,古谦命人昨夜就将兰花裹上了布,送到了另一间临时布置的房间里去,等兰景阁修好了再搬回来。
清早祝照就能听见王府内添砖瓦的声音,叮叮当当并不多响,但从未停过。
她深吸口气,以为是月棠院的小厅还在修,翻了个身时,突然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腰上,揽着她朝后挪了几寸,背后贴上了一人的胸膛。
祝照蓦然清醒,睁开眼侧身朝后方看去,便见明云见斜靠着,双眼未睁。
祝照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故而被子里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痛传来才让她将所有的瞌睡全都赶跑,仔细回想,她如何与明云见睡到一起去的?
昨日搬花后,明云见回来了,就近将她带到房间里请了大夫过来,祝照记得自己喝了药后,便睡过去了。即便她是在明云见的房间内睡下,生了病的人,也不能与他同房,更何况……她与明云见,本就不是那种夫妻关系。
祝照心思百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认为是自己占了他的床,而文王又认床,两人这才躺在一个被窝中的吧。
这理由站不住脚,却也没有更站得住脚的了。
祝照轻轻动了动,小心翼翼将明云见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她一夜睡得不安稳,里衣衣带解开,领口半敞着,金锁露了出来。
祝照坐在床里侧,低头整理了衣裳,将金锁扶正后,才瞧见右手的拇指上套着一枚白玉扳指。
见了扳指后,她又是大骇。
这东西何时变到她手上来的?
十年前这枚白玉扳指便在明云见的手指上了,可见他非常喜欢,祝照心想恐怕是自己病糊涂了,央着、耍赖着从明云见的手上抢来的。
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他好。
祝照将玉扳指摘下,跪在床里侧,弯着腰轻巧地将玉扳指重新套回了明云见的拇指上。她双手托着明云见的手,觉得好看,未察觉自己没穿衣服坐了半刻,一股寒冷袭来,她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便是这一个喷嚏声,将文王吵醒。
明云见睁眼,瞧见祝照坐在自己床头边,顿时一怔,片刻惊吓后他也回过了神。
清晨醒时未开口,明云见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慵懒的沙哑,轻声说道:“躺回来,别冷着。”
祝照哦了声,本能听话后,又愣了一瞬,朝他看去,问道:“躺回……哪儿?”
明云见手肘撑起,略耸着肩,桃花眼微挑,道:“本王怀里。”
祝照:“……”
见她没动,明云见才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又伸手朝她额上弹了一下道:“与你说笑的,躺回被子里,本王起了,免得你不自在。”
祝照睡回了明云见的床上,见他果然起身。
祝照的衣裳虽然不平整,但明云见的衣服多了些,他昨夜睡下时穿着中衣,里外两层,照理来说,她应当未与文王发生什么。
祝照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盯着明云见的后背瞧。
明云见的肩很宽,瞧着很有安全感。
祝照的视线似乎过于强烈,明云见整理了衣服后回头朝她看了一眼,二人对上视线后,祝照才佯装闭上眼休息,实则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困意全无。
明云见低头理着腰带,瞧见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他目光一顿。
披上外衣后,明云见才朝床上装睡的人问了句:“不是说要好好保存?”
祝照睁开一只眼,不明所以:“嗯?”
明云见道:“既不要,下回本王也就不给了。”
祝照眨了眨眼,心想要什么?给什么?但瞧着,明云见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她道:“我要的。”
四目相看,明云见毫无举动,祝照有些窘迫,又轻声问了句:“我……该要什么吗?”
病时胡话,醒时怎会记得。
明云见与她道:“干脆本王替你保管吧。”
祝照啊了一声,不懂装懂:“那就多谢王爷了。”
到底……保管什么?
第39章 离京
过了三日, 京都的雨总算是消停了些。虽天气入了寒冬, 徐风都能吹得人脸疼,但至少城中街道上的水退了许多, 只是地面湿漉漉的有些潮气,角落已无积水了。
户部给此次雁州赈灾的银两分了两批拨下来, 施救的米粮物资也都装车待发。
明云见取了小皇帝下的令, 便回王府收拾几套御寒的衣服带上, 这就要离开京都。
祝照病了三日, 天没下雨才稍好些,虽说能下床了, 但大夫说最好还是呆在屋子里别出门。
府里的大夫也是怕了祝照的身体,一落雨便要病,干脆让王妃老老实实在月棠院度过的这个寒冬, 等明年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