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犹豫了一瞬,到底是应下了的,虽是兄弟俩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又不是绝交了,以后还有得打交道呢,没得老死不相往来的理儿,便只管应下了。
十四爷搬出宫没多久,其实并不知道什么用膳的好地方,想来是看出十四爷为难了,八爷干脆骑马带路,带着十四爷往九爷暗中置办的酒楼里去了。
二人虽没穿了彰显身份的衣袍,可到底腰上绑着黄带子呢,通身的气度也是不俗,一进去那小二便小心伺候着,后来又叫了掌柜的亲迎,上前打千儿,开口便唤了八爷十四爷去。
一旁的人一听这称呼,虽是不清楚是哪家的爷,可琢磨着多半是皇家的,再不济也是宗亲里的小爷,便多是避着二人不敢冲撞了。
由掌柜的领着上了雅间儿,八爷吩咐了一句,还叫人照老规矩办,便知道是没少来这儿了,且先吃了茶,八爷这才先开了口。
“若你还是同先前一般,老九定然早就带着你来这儿转转看看了。”
八爷知道十四爷有话想说,这会子也并不避讳什么,只管递了个话头去。
十四爷苦笑一阵儿,搓了搓指腹,说起先前的事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八哥,我还当这辈子都不能同你这般说话了呢,未出宫时,我便盼着能同八哥你和九哥好好玩玩闹闹,可自侧福晋进门儿,咱们便没说过话了,我只当你是恼了我,想赔罪又不知该怎么赔罪。”
八爷笑笑摇头,给十四爷续了茶去:“这你倒是想左了,咱们都是兄弟,哪儿能这辈子不说话了,便是我同你四哥不对付着,平日里还都是该怎么来往百年怎么来往的,你心里梗着事儿,倒是叫我同老九觉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了。”
“虽是我和老九相处时皆避着不谈你,可心里到底还是别扭着,十四弟,今儿你既然约了我,那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八哥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八爷恼归恼,可也是却是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四爷好端端的,突然倒戈了四爷去。
以前十四爷同四爷的关系犹如水火一般不容,不说远的,就说几个月前,四爷身边儿的奴才还打了十四爷的格格,两个人为此吵了一架呢,怎么忽然就没了前嫌了?
十四爷抿了抿唇,没直接回答八爷的问题,亦是不好说自个儿的奇遇,只是说自己忽地不想争了。
“八哥,我也不是要背叛你倒戈了四哥去,只是我经历了一些事儿,忽地没心劲儿了。”
“八哥可还记得我春夏里病了一场?”十四爷如此问着,八爷虽还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随着十四爷的话细细回想。
“自是记得,你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月有余,皇阿玛都吓着了的,我和老九亦是见天的去瞧你,可你醒的时候少,昏着的时候多,太医也查不出来什么缘故。”
十四爷颔首,继续道:“就是那时候的事儿,我那一个多月里一直在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一日日的大了,咱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越发深刻,还梦见太子几次废立,梦见直郡王也倒了,后来只咱们同四哥还对立着。”
“后来咱们功亏一篑,四哥登基,咱们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我被拘禁了四十余年,八哥你同九哥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在梦里痛苦挣扎着,所有人都背弃我而去,长久的孤独终老叫我怕了,在梦里,我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后悔当初没劝你和九哥,若是能再重来一回,定然再中间斡旋着关系,谁都不要因此再受苦了。”
“八哥,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不信,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真了,甚至病刚刚痊愈的那几日,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在梦里,八哥,我不是劝你不争,我就是怕你得了我那梦里的结局。”
八爷听着,看着十四爷满面的痛苦,只觉得这事儿乃无稽之谈,可偏十四爷说的几个细节有极清晰,好似真的一般,然有些事儿说出来又太过骇人,旁的不论,光是太子几次废立便够叫人难以置信了。
皇阿玛最喜欢的儿子便是太子了,即便眼下不满,也不至于闹到那般。
“十四弟,你到底在说什么,太子怎么会几次废立,梦里的事儿怎么能信呢,就因为一个梦,你叫我怎么信你?”
八爷心中游移不定,一面相信,一面又不可置信。
十四爷捏了捏眉心,也不好透露太多,只怕八爷利用了他的话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便只寻了一不打紧的告诉人去,叫人信他几分。
“八哥,旁的我记不大清的,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你且等着瞧瞧,再有四年,十哥会寻来一位叫张明德的人来见你,说是民间有名的看相之人,他会说你是个福寿绵长,必有大贵的长相,你千万莫信,也莫借此消息助长了威信。”
“旁的你都可以不信,可这个你万万要信我。”
张明德在当年是个十分关键的人物,彼时十四爷也不大清楚张明德这番话到底是八爷授意还是他自己说出来哄八爷开怀的,可就是因这番话传出去了,八爷这才被皇阿玛越发忌惮,甚至下来一次刑部大牢。
自此以后,八爷便开始走了下坡路了,也是眼看着四爷越发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