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未束手就擒,陛下虽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也断然没有让一腔父爱东流入水的念头。更何况,他准备的那些喜桶美人椅,自来都是姑娘的爱物,他就不相信,陛下不会退让。
可陛下若因此退让,顾苏鄂难免心底失望,对方并非开疆扩土之君。帝王之术本该不被臣子制擎,傅仲正今日若为了薇姐儿退让,改日也会为了别的对朝臣妥协。
年轻的君王,会如何做呢?
沁薇堂里笑语阵阵,空气中也洋溢着欢快气氛。一片喜气洋洋中,顾母看着满院花草面带不舍。
临着大婚的日子越发近了,顾母越发舍不得自家乖囡囡。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母女无话不谈,家里和谐欢乐,这逍遥时光不过几月便要失去了。一入深宫,她乖囡省亲不知是什么时候。难不成像姐姐那般,一入深宫,便再也没回过清河小院。
回首屋内,恭王妃何曾如此张扬大笑过。一手拉顾知薇腕子,侧身和何三姑娘说笑。偶有两三句传来,是什么,
“我自见薇姐儿第一眼,便觉得喜欢。”
“...陛下也是长情人,唯愿小夫妻和谐,再没有别的话...”
“太皇太后连带太上皇,更别说太后娘娘,心肝一般看待...”
也是她的心肝肉啊。顾母红了眼眶,还没来得及和闺女亲昵,她便要嫁人了。
察觉到细碎脚步声,顾母悄声抬眼擦掉泪珠儿,哑着嗓子问,
“什么事儿?”
崔妈妈悄声上前,细碎耳语几句,而后道,
“老爷让来瞧瞧,咱们姑娘好歹去外头看看,也是那位眼巴巴从出来瞧咱们姑娘。”
顾母抬头去瞧顾知薇,因今儿个添妆,她穿的格外喜庆,豆粉窄身襦裙,外罩凤穿牡丹缠金朱红大衫,越发肤白莹润透亮,日头照进来白的耀眼。
发髻上凤衔九珠,旁有流苏垂下,明珠拇指大笑一颗,落在细眉杏眸中,越发清亮如天上星子。
她女生的如此貌美,难怪被陛下惦记上。眼巴巴大婚前几日往顾府里来,只为了瞧她姑娘一眼。
让薇姐儿去见陛下吗?
顾母瞬间便有了答案。方才她还在恼恨,因男人迎娶让她薇姐儿离家,母女不得团聚。可转瞬间,顾母便有了别的考量。
陛下眼下对她薇姐儿心思正浓,眼瞅着一月之后又是御驾亲征,若是,她薇姐儿新婚之时怀的子嗣,日后便是陛下变心,在宫里日子也好过。
起身笑吟吟走向人群,含笑朝恭王妃笑道,
“我们家新修了个花园子,虽比不得恭王府气派。可满院子花花草草也是薇姐儿费心收集而来。您也掌掌眼瞧瞧哪里有不合适的,及早说了我们改了来。”
恭王妃一听是顾知薇收集来的,顿时十分满意,
“薇姐儿自来聪慧,她筹备的院子哪里用瞧,定是实打实的好!外头虽好,只我想在屋子里和薇姐儿说话。”
顾母凭空说去瞧花园子,顾知薇便知其中有自己不知的缘故。见恭王妃嘴上夸赞,并不起身,笑道,
“是南边儿来的花草,咱们这里素来少见。娘娘若是瞧见哪个中意,只管带回去便是。”
南北气候不同,素来橘生南为橘,生北则枳的说法。若真是在北方养活了南边儿的东西,可真是稀奇。
当下也不再推辞,一手仍旧挽住顾知薇,另外一只手则去拉何三姑娘,含笑朝顾母道了谢,道,
“若是真稀罕,倒是要禀告给陛下,封赏咱们薇姐儿才是。”
“哪里用封赏她,我那儿媳妇也在西苑里住着,生了个乖孙如今才十多日,虽见不得风产房也血气。只等过了满月酒,咱们再热闹热闹。”
顾母也笑吟吟跟在身后,和恭王妃说些家常话。一时间气氛倒也融融,恭王妃再三和顾母贺喜,又让人拿了自己早就备下的贺礼,道,
“咱们二家和旁人不同,薇姐儿我是待她心肝肉一般。只唯独一点儿,既然是亲戚,少不得来往比旁人亲厚。你既然不让我见乖孙孙,东西可得替他收下。”
顾母见是金锁下缀着小铃铛,又镌刻了些福气吉利的话在上头,笑接了道,
“只等儿媳妇能下床走动,我带她再谢过你。”
说罢,便让人给顾大嫂送去。顾知薇听见,起身一步,
“那些个婆婆妈妈总是笨手笨脚,没得摔坏恭王妃心意。不若我亲自送了去,也算是一番心意。”
恭王妃和顾母含笑应了,顾知薇这才躬身,拿了瓒盒往西院去。
顾大嫂生产过体虚无力,虽有各色奶娘婆子守着,只她仍旧守着哥儿。因没出月子,哥儿没取名儿,只哥儿哥儿的叫着,这几日养的好,出生时红彤彤一片倒是褪去,白白净净格外惹人喜欢。
顾知薇唯恐自己进去招了风,只隔着檀木架屏风和顾大嫂说话。顾大嫂得了东西本不稀奇,只给自家儿子比给自己还熨贴。
托顾知薇给恭王妃带了谢意,姑嫂两个又说了些家常话,顾知薇这才起身往院子里去。
一路倒也柳风袭来,虽是九月,临近中午,日头毒辣,天气到底是几分燥热。
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