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送客的道理?
当下忙快步上前打了门帘,亲自伺候傅仲正里间安置。见东厢房虽简陋,可也干净周全。屋子倒是新刷的,四下全白,因主人不常在这里,屋子里无非是些个柳木桌椅,虽不名贵,可也说的过去,至于里间,靛蓝床帐里倒是什么被褥也无,光秃秃的木板子格外显眼。
不多时,便有婆子上了饭菜,席面倒也干净,四荤四素另有几个攒盒果子点心,何四见了倒是惊奇,朝那婆子问,“可是提前备好的?怎么这么齐整的饭菜?”
婆子是厨房上伺候的,本就是村里的村妇,哪里见过何四这样的管家,心底生了一两分畏惧,一一答了,“家里面分例有限,这些是姑娘屋子里撤下来的,虽说是撤下来的东西,可我们姑娘晚上胃口不好,只吃了些樱桃,这些都是干净没碰过的。”
何四听见是干净的,这才放了心,随后便觉得不对啊,他们爷饶是再怎么宽容,也没有吃别人剩下东西的道理,正准备呵斥那婆子,重新换了新的来。
便见他们爷起身来到八仙桌前,打量了桌上的餐食,问婆子,“除了樱桃,旁的都没吃?”
婆子不明所以,笑吟吟道,“我们姑娘生的好,吃东西也挑拣。她素来不爱这些东西,樱桃是山上刚摘的,果子新鲜又清甜,姑娘也只是吃了几个不吃了。”
何四在一侧净了手脸,正准备伺候傅仲正用餐,哪知他们爷听到这话,登时起身往外行去,一时间倒也愣住了,
“爷,爷,您往哪里去?”
傅仲正不答,眸色沉沉似是蓄满风雪。那个小女人自来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前世便见她吃饭有一顿没一顿,好好的脾胃作的稍微吃些冷硬的东西便难受。如今重活一回,旁的倒也便罢了,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照顾,如何还说要和他恩爱偕老?
何四见傅仲正熟门熟路往后院去,正觉他们爷是个聪明的。头一次来的宅子便知道,这顾姑娘在后院住着。
那婆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庄户娘子让她来给这位爷送餐,可没说,这爷往后院去,她该怎么办啊。当下心底里有了几分埋怨,你说那位爷,他模样生的好,阔鼻深目,怎么偏偏行事连个礼节也无?
若是拜见主人家,哪里有不说一声边往后院去的。难不成,是之前乌庄头仇家寻仇来了?脸一白,婆子也顾不得其他,甩开饭匣子,撒欢儿的找庄户娘子去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好歹有人帮衬他们姑娘几句不是,那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被这人糟.蹋了。
夜色越发深深,雨倒是越下越大,潺潺雨声没得让田地静了两三分,顾知薇早早卸下钗镮,素素的寝衣随意褡了两下,坐在床前慢悠悠翻着书籍。
徐妈妈在一侧拿了针线,如今四月初,日子倒是越发热了起来。她们姑娘素来贪凉嫌热的,夜间不注意便把寝衣摔得到处都是。徐妈妈忧心顾知薇着凉坏了身子,特意比着尺寸,比往常穿的大上几寸,宽宽的给姑娘做了肚兜来穿。
便是丑,便是穿着没规矩,也不过是内室里穿着,也跑不到旁人眼里。又因为出了小红的事儿,徐妈妈在针线上越发小心谨慎,除了正堂,顾知薇的衣赏、腰带袜子鞋子,从不肯拿到外间去。
唯恐被哪个多眼的看了去,不说是她的罪过,反倒是连累姑娘名声。
间或一二,低声和顾知薇商量着花样。芍药带着小丫鬟在外间染了小火炉,又烧了夜间吃的茶水,这才往里间请安道,“夜深了,不如姑娘早些歇着?仔细看书熬坏眼睛。”
顾知薇倒是毫不在意,“不过略微读了两页,便是世间考科举的男儿闷,不知比我多费了多少心,我不过是看两页书,哪里就能熬坏眼睛?”
徐妈妈见次,忙收了针线,笑道,“姑娘明儿还要和老太太说话,便是老太太不心疼,我们也心疼姑娘呢。姑娘左右绕了今日,等明日再看也不迟。”
说着,便去外间熄了几根蜡烛,珠帘卷起,便是铜镜穿衣镜也都收拾了,这才到床前和顾知薇道,
“姑娘快把书给我,左右可真不许看了。便是我们不说,过上几日回府,太太若是问起来,我们也不替姑娘瞒着,看着姑娘熬红的眼儿,太太也要心疼的。”
顾知薇这才半叹口气,“我在家里你们便绕不得我,如今庄子里,祖母早早就歇下了。至于宋姨娘,连个空闲都没有。还不许我看书,我可恼了。”
“姑娘,姑娘可睡下了?”
徐妈妈正要再说什么,便见庄户娘子打了灯笼过来,急匆匆的拍着正房大门。
“什么事儿不能明儿再说,都什么时辰了,还来烦姑娘?”
芍药当下便沉了脸,打开门朝庄户婆娘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快说了来,姑娘便歇下了。若是不着急,明日也一样的。”
“是前头的傅爷,说是有事儿和咱们姑娘说。我们也不敢拦着,如今人在后廊子的月亮门下呢,姑娘可要见他?”
庄户婆娘也不敢瞒着,左右都是开罪不起的人物。偏那人生的模样出众,又是姑娘家里的旧识。若是拦住了,姑娘明日怪罪怎么办?
可若是不拦住,老太太知道了,她们也没什么好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