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怕你,”沈芙低头闷闷道,“但是太子冒犯了臣女,这是不对的。”
贺兰昭神情不变,直直注视沈芙的目光幽暗深邃。
他微突的喉结微滚动了几下,低沉道,“孤亲的雪球,哪不对?”
“我不是雪……”
沈芙嗫嚅着改口道,“臣女不是太子的猫。”
“但芙芙你就是孤的雪球,嗯?”贺兰昭微微摩挲沈芙与他半交扣的手指,淡淡道,“孤有不对。”
沈芙“ 嗯”了一声,正慢慢平复着她微乱的呼吸,听贺兰昭说话。
“只隔着面纱亲你,”贺兰昭说,“是孤不对。”
“?!”
沈芙怔圆了眼睛,杏仁眼里的水光透亮,并不知她因羞恼,眼里泛起的艳色有多动人。
“——小姐?”
是杏雨的声音。
※
杏雨打定了主意不离开坤宁宫的门口,但是宛心突然从坤宁宫里走出来,说皇后娘娘召见她,特地出来为她引路。
杏雨心下惴惴不安,突然听见里边有杖毙的声音。
杏雨心下一紧,怕是小姐出了事,不敢忤逆皇后的意思,安静跟着宛心踏入坤宁宫。
“伞先交给她吧。”
宛心余光落在杏雨手中折起的油纸伞,“这还滴着水,怎么见娘娘?”
杏雨抓着伞,她不交给那个婢女,宛心就不走,僵持中,杏雨只好记住那婢女的脸,将手中的伞递给那人。
杏雨一直都有暗中记着曲折的地形,她们在游廊上走了许久,越走越偏,杏雨觉得奇怪,“宛心姑姑,我们怎么还没到?”
“娘娘让我们交给你沈姑娘那烘好的披风,但是……”
宛心将杏雨带到的是火房,她进去问了侍女几句,才出来对杏雨抱歉道,“我们慢了一步,披风让其他婢女拿走了,白走这趟了。”
“那……”
杏雨一下就知道宛心是故意的,但她不能冲撞她,平白惹出事,只好憋着气:“那杏雨继续回去等小姐了。”
宛心没拦,她带杏雨来的游廊地形复杂,还故意绕了几圈,她怕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
见此,宛心放心地转身,走了近路回坤宁宫,上前与皇后低语了几句,交代事情都完成好了。
杏雨记性很好,但因为心中焦急,除了最开始慌不择路错了几个小岔路,之后竭力冷静下来,十分顺利地重新折回了坤宁宫的门口。
但那替她拿伞的婢女早已不见。
外边空落落的,只有飘散的雨丝,那点零星的人都突然没了。
杏雨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
他抬起手臂,宽松的玄色大氅下似乎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一个人,男人极为强势的保护姿态不言而喻。
即使杏雨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但他的气场过于摄人,杏雨不敢多看。
在这皇宫若乱瞟,是会被贵人挖眼的。
杏雨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移开,但余光无意落及于玄色大氅下,那熟悉的素裙花纹上,杏雨低喃道,“……那是小姐的。”
于是杏雨提心吊胆地提起裙摆朝他们走去,试探出声:“——小姐?”
“是你吗?”杏雨又问。
别说是杏雨心惊胆颤,沈芙被杏雨的突然出声也吓得惊慌咬唇。
她又挣了挣贺兰昭紧扣她的右手,“杏雨…来找我了。”
“嗯。”贺兰昭淡淡地垂下眼,目光落在他们交扣的五指上,即使贪恋手中那细腻冰凉,柔若无骨的手指,但他还是慢慢摩挲着,松开桎梏。
杏雨走近,见那气场冷沉的男人突然有了动静,吓得朝后连退了几步,半捂起眼睛:“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继……”
“小姐?!”
杏雨捂住眼睛的动作顿住,眼睛亮了起来。
但杏雨很快愣住,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了男人的侧脸——
是冷着脸,正淡淡瞥了她一眼的太子!
杏雨无端打了一个寒颤,都怪这飘雨,冷得她只能发抖着行礼,“奴,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沈芙头顶罩住的大氅被男人撤走,眼前的光线极亮,恍若与他一起从黑夜来到了白昼。
但其实,一直都是白昼。
骤然呼吸到外边夹着雨的冰凉空气,沈芙只觉她的脸颊仍在微微发烫,体温攀升得厉害,仅一袭单薄的纱裙都未能泛起冷意。
沈芙松了口气,还好帷帽前的白纱让人看不清她红着的脸,她说,“杏雨,是我。”
杏雨偷偷抬起眼,莫名的,觉得他们犹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太子正半垂下眼皮,亲手为小姐披上玄色大氅,他如玉石修长的手指甚至耐心地理了理小姐垂至脖颈的白纱,淡漠黑沉的眸子里染有温度。
贺兰昭侧眸:“齐平。”
齐平神情自若地从暗处走出来,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杏雨后,也立即迅速地打开伞,站于一侧为太子遮雨。
一气呵成得无比自然。
“……”沈芙羞恼地抬眸看向心思深沉的贺兰昭。
既然一早就有伞还故意用大氅将她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