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抽中了同首诗,他们前边说沈姑娘手气差,那岂不是将眼下的太子也嘴碎说了进去,若有心人刻意造谣……
窃窃私语的人们头顶登时冒有冷汗,互相默契地小声恭维起沈姑娘与太子的好手气。
故意用着太子能够听见的音量,可以说非常有求生的欲望:
“《春雪》在竹筒里可不好抽,沈姑娘与太子的手气着实不错。”
“这几年的春日宴,都还未有人抽过《春雪》呢。”
“……”
说着说着,他们似乎见太子漆黑的眼眸中隐有满意之色,内心大为震撼。
想到太子并未将竹简递给侍女,抽中的是什么只有太子一人心知,难道……
太子这是在为沈姑娘出气?!
听不得他们说沈姑娘的不好?!
毕竟是无端的猜测,他们默默将这些猜测咽进肚子里,闭口不敢提。
太子那冷然的眸光,他们光是对上,便忍不住发怵。
安宁郡主不疑有他,既然太子说是《春雪》,那便是《春雪》。
乐师得了安宁郡主的眼神示意,继续奏起悠然动人的管弦丝竹之乐。
贺兰昭的目光落在沈芙绯红的耳根,又落至她正柔软朝他望来的水眸。
男人平静地念了与顾清寻同样的诗句,漆黑的视线紧紧攫住沈芙的目光所至,“新年都未有芳华。”
沈芙浓密纤细的眼睫微颤,似是被贺兰昭那强势的目光给烫了烫,轻细的语调微有紧张的颤意,“二月初惊见草芽。”
终于在男人极具侵略感的目光注视下,念完第一句的沈芙偷偷呼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弯了弯,想要压下心底的紧张。
分明、分明她与顾清寻对诵这首诗的时候,并不感到这么紧张,难熬。
男人那一寸寸淡淡的目光落来,都让她的脸颊多烫一分。
沈芙暗懊恼不该贪杯,她现在肯定犹如一只煮熟的虾,被酒意熏得浑身透红。
“白雪却嫌春色晚。”贺兰昭的余光不着痕迹地顿在面色如常,但耳根、脸颊、脖颈处都透红的沈芙身上,眸光微微闪动。
沈芙终于忍不住将小脑袋轻轻往下埋。
贺兰昭那漆黑的眼眸分明无波无澜,但视线却透着无比的灼热感。
沈芙平生第一次如此紧张,咬着唇将最后一句念完,声音颤得都似要有哭腔溢出:“故穿庭树作飞花。”
贺兰昭清楚眼前的沈芙已经羞怯得不能再羞怯,喉结不由轻轻滚动。
怎么跟只兔子似的,念完眼睛都快羞红了。
那若是念了情诗,岂不直接朝孤哭红了眼?贺兰昭低低一笑,想着,正摩挲手中竹简的动作一顿。
沈芙一点都不敢抬起眼睛,生怕与贺兰昭的视线撞在一块。
即使抿了几口雪水煎煮的春茶平复心情,心跳声仍怦怦响个不停。
“芙芙,跟太子对视果然很难吧。”
“对呀,刚刚芙芙你都快有哭腔了。”
“本来我还想着若能被太子选中……”
“是吧?太子那眼神仿佛就想吃了芙芙一样。”
“……”
沈芙动了动唇,她们都压着声音与她说话,很难传近其他人的耳里。
但沈芙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向正半垂着眼皮的贺兰昭,怕让他给听见了。
侍女们正 在准备铜壶和箭矢,在她们准备的时候,贵女们陆续起身走动,摸摸箭矢,摘摘花,互相编成花环戴着。
男子们也陆续站起身,有活动筋骨的,也有举着酒盏邀人饮酒的,更多的还是在原座上低低交谈。
沈芙在软垫上盘腿坐久了,想站起身来,但脚底隐有发麻之感。
见杏雨还未来,沈芙犹豫了一下,忍着麻意,慢慢放低呼吸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