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昭的手掌顺着雪球的脖子至下巴延伸处的线条一路抚上,最后弯起手指摩挲她的下巴处。
“喵呜。”沈芙搭在小爪子上的蓬松白色尾巴尖舒服地弯成小卷。
福德公公看了一眼正让贴身侍卫推着轮椅,怀里蜷了猫的太子,并不介意多说一句,“皇上正气头上,殿下还是不带猫为好。”避免撞上枪口。
贺兰宝撇了一眼多嘴的福德公公,见贺兰昭并未因他的话而让人抱走猫,在心底冷冷一笑,这正合他心意,“福德公公,出什么事了,惹得父皇震怒。”
福德公公的嘴巴一向严实,任贺兰宝如何问,都是洒家不清楚,洒家只是来走一趟等搪塞而过。
临到御书房,他们正好在殿前遇上同样被召来的七皇子贺兰述。
三道视线相撞,随即压下彼此的心思,低错开目光。
贺兰胜的怒意已消大半,但脸上的余怒仍是骇人。
贺兰昭他们踏进御书房的同时,被侍卫压着的工部李侍郎正哆哆嗦嗦跪在一旁,头上那顶官帽明显是让盛怒之下的帝王抬脚踹飞,那脸边还残留着脚印烙下的红痕。
“江北水患已过半月,堤坝溃堤,万顷良田淹没,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闹灾荒!朕让你怎么做的?”贺兰胜厉声,“爱卿又是怎么做的?赈灾钱粮都敢昧!自饱私囊!半月以来 粉碎太平,草菅人命。”
李侍郎面如土色,来不及多加求饶就被拉了下去。
一个眨眼,抄家充公。但凡在治理江北水患当中不作为,应奏不奏的所有玩忽职守的官员统统连坐,革职流放,事态严重者格杀勿论。
江北常患水灾,多年来的治理方案死板僵化,官员只盯其中油水,草草修堤了事,但灾后抚恤仍有所作为。
这次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李侍郎胆大妄为,错估事态大肆敛财,以致江北水患此度事态变为极度严峻和棘手。
贺兰胜微微阖上眼,他心中早已有决策,但仍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奏折丢给他们传阅,睁开眼道:“就此事,明日辰时给朕递交解决之策。”
贺兰胜有意考验贺兰宝,但视线落在了贺兰述上,语重心长道:“老七,不必让着两个哥哥。”
贺兰宝脸色微变,没想到他竟看走眼,一向老实沉闷,构不成威胁的贺兰述私下不但敢拉拢他的人,现在更敢有争权的意思。
贺兰胜温和的声音在落及贺兰昭身上时冻结成冰,语气不满:“太子你当真一刻都离得不猫?!”
贺兰宝无声地轻嗤一笑,冷眼看向端坐轮椅,身姿孤高,但仍不可避免被狗血淋头的贺兰昭,心底畅快。
贺兰胜余光瞥了一眼一下沉不住气,喜形于色的贺兰宝,再看一旁沉默,甚至流露出担忧之色的贺兰述,暗中在心底摇了摇头。
“喵……”沈芙不满地轻轻喵呜了一声,小耳朵让人揉了几下。
在贺兰胜的冷哼中,她听见贺兰昭漫不经心的声线,“父皇,孤还真离不得。”
喵呜。
沈芙觉得她头顶的两只小耳朵突然微微发烫。
贺兰昭看得清贺兰胜眼底对他的厌恶,甚至对他玩物丧志的乐见其成。
贺兰昭勾起唇,漆黑的眼眸似落在贺兰宝的身上,微凉的语调暗含对贺兰宝先前威胁的回复,无比冷静自持道:“不惜搏命。”
突然身处风暴之中的沈芙的心尖微微一颤。
小脑袋先是惊愕地抬起盯着贺兰昭冷硬锋锐的眉眼发愣,而后举起小爪子默默捂住猫脸。
“谁心眼那么小,会跟太子你这只猫过不去。”贺兰胜暗惊贺兰昭的态度,但这结果又是他心底最乐于见到的。
即使如此,贺兰胜仍板脸沉声,“为一只猫就要不惜搏命,朕可不许大德太子如此恣意行事。”
贺兰昭眼底的笑意淡得似讥嘲,面容沉静疏冷。
※
待太子从御书房回来,整个东宫的防卫禁兵又加了一层。
表面似一如往常的无波无澜,但只有身为其中的每一个人,才知这次的戒备有多森严,有多固若金汤。
王公公见暗一和暗二都让太子召回,眼皮重重一跳,忍不住在夜深之时,太子还未准备就寝的时候,多次 在贺兰昭眼前晃。
但这么晃,直接被太子下了驱逐令。
沈芙并没真切感受到涌流在东宫之下的细微变化。
但她能发现,若一旦她离了贺兰昭的视线范围,她的身边都必定有贺兰昭派来的人在暗中保护。
只不过短短下午至晚上的时间,贺兰昭一字不提地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就只因为贺兰宝一句不知道似真似假的话,而不惜大动干戈。
即使这样误打误撞地让沈芙不容易再跟沈霄,甚至之后飞来的小山雀商议大事,但沈芙并不因此产生任何埋怨贺兰昭的想法,只是微微苦恼地皱起粉嫩的鼻尖。
为什么呢?
贺兰昭眼尾微掀,见雪球已经趴在案桌上,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许久,冷不丁出声:
“盯孤盯了一晚上,雪球可得出什么结论了?”
“喵呜!”沈芙吓得小脑袋轻甩,似乎这样就能甩走贺兰昭这句话,而脸上的表情因轻甩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