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门,你不必拦我,你若是拦我,我,”她长这么大没咬牙切齿威胁过别人,此刻,脸憋了个通红,说道,“你要是拦我,我就去跳洛水。”
这像什么样子,泼辣辣的跟村妇呢动辄要上吊跳河,嘉柔很窘迫。
桓行懋的确问过了车夫,车夫不敢瞒他,嘉柔去见了个叫李闯的年轻人。这事蹊跷,他隐约觉得嘉柔发现了什么,但不好直接问,见她情绪不太对头更印证心里的念头:
“是去看太初兄妹吗?”
嘉柔一下被他问得暴躁了,她没忍住,对着桓行懋就发起了火:“是,大将军杀人留不住手了。你也知道的吧?他不是去西北,他去的淮南!毌叔叔反了吗?谁写文章把大将军骂得狗血喷头,是我父亲吗?他是不是要灭我三族?”
没想说出来的,嘉柔绷不住了,几乎是嚎啕着把心里的疑问全都发泄出来,“我要去寿春!我要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为什么老骗我!是不是要杀了我父亲还妄想瞒着我!”
桓行懋心里一凉,瞒不住的,嘉柔确实很聪慧,可是她到底是从哪一点开始起疑的呢?他没时间想,脑子一阵乱后,对她说道:
“你都知道了?好,那我告诉你。之前,我就跟兄长提过,不如告诉你,带你去见姜先生。没错,姜先生现在是毌纯的长史了,讨伐兄长的檄文就是他写的。不是兄长的错,是你的毌叔叔四处联络举兵要来清君侧,兄长没办法,只能带军出征。可对姜先生,他设法保了的,亲自给他去书函,把你的情况也说清楚了,你父亲他……”桓行懋突然变得就很不高兴,阴沉着脸,“他既不顾念你,也不顾念大奴,兄长为了你的事,很发愁,他从没低声下气求过谁。但他一直求你父亲别掺和进来,你父亲不听,我就没见兄长这么为难过!”
一口气说下来,嘉柔听呆了,桓行懋看她神情可怜又悲伤,有些后悔自己语气重。他对嘉柔,始终停在初见时的美好记忆里,她多美丽,又这般柔弱,理应该被人珍视爱护。
“你去了也好,亲自见一见你父亲。事情有回旋的余地时,就该想法子圆回来。兄长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受伤害。你这一去,他肯定要骂死我,但我想了,你既然已经猜到什么肯定会想法设法跑出去。这回,我就自作主张,让你去。”桓行懋觉得自己在冒险,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在平时,他也不似往日那般易冲动了。
今日例外。
嘉柔心里酸得几乎呼吸不上来,怎么说呢,她莫名信桓行懋的话。他说话的语气,跟桓行简一点也不一样。他跟自己说话时,隐约带点少年人的味道,有关切,有埋怨,末了,还带那么些羞愧的意思。
“我让李闯带我去。”嘉柔木木地答道。
桓行懋皱了眉头:“他靠的住吗?你知道该去哪儿吗?毌纯和你父亲已经离开寿春了,这会儿,应该在项城。我也拿不准,不过兄长人应该在许昌。这样吧,我让人送你去许昌。”
他把嘉柔送出来,嘉柔执意要李闯相陪,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万一有变,她可以寄希望于李闯带她走。
桓行懋只好拨了三五人马,松口同意。嘉柔很矫捷地上了马,一回头,嗓子发疼:
“请你多照看大奴。”
“那是自然,”桓行懋仰起头,深吸口气,“兄长这些年一直过的很压抑,他性情如此,没办法。太初的事情,我知道你耿耿于怀。但现在有了大奴,兄长很在乎你们母子,若是姜先生无事,你跟兄长就和好了吧?”
嘉柔没有回应他,扭过头,一夹马腹,朝许昌方向奔去了。
桓行简的大军此刻依旧在许昌。
期间,王基反复请战。此时,眼看王基就差拿人头立军令状了桓行简终于允许他出兵占据颖水中源,没两日,王基再度上书请求攻占南顿。
“南顿的粮仓,王基说可供大军四十天用。只怕,毌纯也要打南顿的主意,士季,你回复他。”桓行简在认真看着舆图,旁边,坐着手不离笔的卫会,一面听,一面下笔神速。
既得了桓行简首肯,王基立刻出兵,抢先占据离项城并不远的南顿,就此壁垒森严,守着粮仓严阵以待。
这期间,毌纯多有犹豫,唯恐与桓行简主力遇上,姜修力劝他先拿下南顿屯粮要紧,判断出桓行简怕要用合肥故技,持重而已。毌纯最终从项城发兵,然而,行了十几里路,半道探马回报,南顿城已被荆州刺史王基捷足先登。不得已,毌纯一部只好又退回项城。
听闻寿春生变,消息飞到吴国,吴主很想来趁机搅一搅这浑水,号称十万大军,自建业出发,准备渡江也往寿春方向来。
此时的局面,内外皆有敌情势似乎很不妙,帐下诸将纷纷请战要去直接打项城。桓行简刚得了卫毓的上书,他持节去扬州安抚人心,果然,如桓行简所料,有人不战而降。
面对群情激荡,你一嘴我一嘴请战个不停,桓行简道:
“诸位将军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淮南的将士们本无反心,毌纯、李蹇两个号称自己是四方响应,可是,淮河以北何人应他了?他拖不起的,如今内乖外叛,自知必败,困兽思斗,速战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打他并不难,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