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迎娶进来,虽会有舆情,但因小郎君的缘故,说得过去。”
耳朵听着,指上忽一痛,过了那么片刻殷红的血珠子才渗出来,嘉柔袖子一遮,抬眸看他,定定的:“若我生的是女郎呢?”
“那恐怕要再委屈你一段时日,到时,我再想别的法子。”桓行简蹙眉,摸了摸嘉柔微凉的脸颊,“我不想你做妾室,一旦为妾,日后很多事都会变得棘手,尤其是,如果你给我生了个资质还不错的小郎君的话。”
嘉柔心里蓦地一软,先前那些躁动的火气跟着去了大半,她沉默半晌,桓行简将她下颌抬起,征询地望着她:
“柔儿?”
嘉柔有些怔:“我知道,大将军心里有我,但大将军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桓行简不错眼地注视着她,眸光流动:“你今日去铜驼街,发生什么了?”
嘉柔心口乱跳,眼眶倏地一红:“大将军,即使你心里有我,也还是会把看上的新人带回你家里,是不是?”
原来是见到了张莫愁,桓行简一下明白过来,手一松,道:“我不是看上了她,除了你,我倒真没看上什么人。把她带回来,我有用,仅此而已。你我在一起也不短了,应当知道我这个人,喜欢物尽其用。”他很真诚地握住嘉柔的手,“柔儿,如果因为这个生我的气自然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太动气,伤到自己伤到孩子,都不好。”
是了,她本就知道他不是父亲,也不是兄长,为什么心底还是会隐隐作痛?嘉柔抬首,嘴角轻轻一扯:“我是很气大将军,其实,我很小气,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大将军。”
桓行简一笑,起了身,从嘉柔身后将她抱在怀中,蹭了蹭她发丝,低声道:“柔儿,你肯说出来我很高兴,我希望你我之间有什么事都可以坦诚地说开,而不是藏在心里,留下误解。”
他手往下滑去,停在她孕育新生命的小腹那温柔摩挲,眼神却有些晦暗:“你见到她,她没有放肆地说什么罢?”
嘉柔徐徐摇首,两人便不再说什么,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格斜斜地照进来,落在身上,室内博山炉里升出袅袅香气,四下变得静谧极了。
万籁清明,嘉柔一双眼出神地盯着两人相拥的影子,映在壁上,她心里有一处依旧是空落落的。
洛阳突然变冷,一夜西风凄紧,万叶千声,凋零不已。朝堂上,皇帝给大将军桓行简的赏赐十分及时:一座数百斤的青铜鎏金熏笼以及优质木炭等冬日所需,应有尽有。
桓行简毫不客气收了,就此谢恩,皇帝暗暗同底下中书令李丰打了个眼神,干巴巴笑道:
“太后生辰,就在下月,朕日渐成人虽为天子,可亦是人子,欲尽孝心。是故,朕想下诏命州郡长官进京为太后祝寿,诸位以为如何?”
虽是问询众臣,但皇帝的眼睛确是反复瞄向桓行简的。如今,每每上朝,大将军就在御座旁同坐,皇帝只觉如芒在背,上朝简直就是坠进了刀山火海般的煎熬。
桓行简不语,他不说话,底下人便只是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一时拿不出个主意来。夏侯至在底下注视着上位以来举贤理废滞的故友,只觉齿冷,大将军摄人的气势,当真与他桓氏家风相违,当年,太傅也不曾有如此露骨的一面。
“陛下孝心可鉴,臣以为善。”李丰终于持笏出列,回应天子。广袖朝服下,一颗心,紧张不已。
随后,稀稀落落得到些呼应,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是围绕骨肉亲情母子伦常的陈词滥调。桓行简左耳进,右耳出,对底下的议论视若不见,直到皇帝满含期待地开口问自己:“大将军以为呢?”
他冷哼了声,侧眸,神色肃然冷厉地注视着御座上的天子:“不可,陛下的孝心,天地可鉴。不过,将军使君们镇守一方,军政皆压一身,若是都置本职不顾,来京都贺寿,只怕于天下无益,亦有损陛下嘉名。臣以为,心意到就够了,不必大费周章亲自入朝。”
皇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气到发怔,看底下李丰频频给自己递眼神,便不甘心地又说道:
“大将军所言有理,可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既是朕的子民,朕孝敬母亲,他们自然也当孝敬太后。大将军方才所言,确是朕考虑不周,不若这样,镇守边疆的将军们朕就不让他们来了,可离京都近的这些州郡刺史,比如,兖州、青徐等,可作代表领兵入朝来为太后贺寿以增威势。这样,既不会耽误天下大事,又能全朕的孝心,两全其美……”
“陛下,”桓行简粗暴地打断了皇帝,眸光冷睨过去,“臣方才已经把利害陈列地够清楚,大魏朝,也没有这样的先例,还请陛下不要随便破坏祖制,不要为了眼前的孝心,而不孝于先人。”
一席话,听得皇帝直咬牙,暗道你毁屯田制,将屯田客免除徭役都拉来充兵弄到你的大将军府里服役,朕的五尉校营连编制都不满,眼下倒装模作样,说朕违制……皇帝被抢白得满脸通红,旒珠乱晃,一下手足无措,嘴唇张半天,还是噤了声。
看皇帝最终垂头丧气耷拉下脑袋,李丰在底下,亦是火冒三丈,牙关咬紧,知道此举再无希望,隐忍地吸了口气。
“若无紧要事,退朝。”桓行简率先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