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桃花嫩,柳叶新,她的脸庞,犹似菱花窗格间折进来的春晖,初阳旖旎,柔和而温暖。
不像此刻,红颜永凋一个人冰冷地躺在那里,尽管此刻,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最后一次一道陪着她,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
“太初。”桓行简先启口,声音苦涩粘稠。
夏侯至含泪无声望着他,把阿媛还他,自己匍匐跪倒在夏侯妙尸身旁眼中空洞得可怕:
闰情来日无多,清商不在人间,至此,他在这世上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他声音低不可闻,口中犹含鲜血,仿佛一张唇,便能喷洒尽了为人几十载的浮沉悲欢。
人生忽如寄,人果真是寄居人世一场而已。
嘉柔默默凝视着他,心里翻江倒海眼泪滂沱而下,把脑袋一垂,像只受伤的雀儿捂住了脸。
“太初,”刘融见他悲伤难抑,走过来,一把将人慢慢托起,低声说,“清商之死,恐怕别有隐情,你不要只顾悲痛,”余光一瞥,“便是为阿媛,也要把此事查探清楚。”
再去看桓行简,简直就是看始作俑者的目光了。刘融松开夏侯至,挥手招来医官,又命人看看桓睦到了没。
夏侯至听得若有所思,抬起脸,无声用目光征询桓行简,见他用指腹轻轻拂去眼角泪渍,哀沉道:
“清商是病故,若太初不信也可等太傅来,一道验。”
“我没有不信的意思,只是,事发突然,子元应当好好给我个解释。”夏侯至满腔悲伤,再转身,外头桓府的家丁用藤几将半死不活老朽不堪的桓睦抬了进来。
一室苍寂的味道。
夏侯至强忍情绪,走上前来,弯腰对桓睦执了一礼:“太傅。”
刘融哼笑,也不见礼冷眼旁观着桓睦耷拉着的脑袋,一把胡须,似乎也被北风吹得乱糟糟一片,上头沾着点点褐色汤药。这副模样,当真就是个病入膏肓的寻常老头了。
谁知道真假呢?刘融并不信,同身边人交换了下目光,轻咳一声,道:“太傅,今日休要怪我无礼了,死生大事矣,某不能敷衍。”
坐上桓睦缓缓把眼皮半抬,喉咙里嗬嗬好一阵,才吐出两个字:“太初?”
夏侯至点了点头:“是晚辈。”
桓睦再轻轻把眼珠一转,看向刘融:“大将军说的,我已听见了,该怎么办就按大将军的意思来吧,否则,于心都难安呐。”
“太傅既然这么说了,得罪。”刘融眼风一动,医官便上前开始检查夏侯妙的口鼻眼舌,又细看指甲。
一室死寂,唯有外头丧幡被朔风吹得哗啦作响,有一两声寒鸦栖息啼鸣,更添肃杀。
石苞一颗心都要冲破喉咙跳将出来,手脚发软,暗觑桓行简,他神情不过一片含混悲戚,再无异样。如此,石苞方把一双眼硬生生挪开,仍是想抖。
片刻的功夫度日如年般难捱,石苞再抬首,是听医官说:
“回大将军,依下官看,并无特殊情状。”
刘融听了,很是不甘,暗道这次竟要无功而返了?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忽听杨宴道:
“且慢。”
石苞本都松了口长气,乍闻词语,天灵盖都要炸开,情不自禁朝桓行简看了一眼,桓行简八风不动,静默而立。
杨宴把手一负,眼睛分明是看着桓行简说的: